泱肆看着几乎摆满了未央宫的各类礼品,心中唏嘘,这十四阁果然是有钱。
十四阁每做一桩生意的价钱都是十四万两黄金起步,这确实是天价,但他们也确实具备真正的实力,但凡交付到其手上的事情,就没有不能完成的。
当初在黎塘时,死侍既然是林淑妃所为,那究竟又是谁雇十四阁来刺杀她呢?
这件事情,泱肆一直未查明。
泱肆和慕蔺站在廊亭下,这几日天气好,院子里那只雪狮子有些化了,不成形状,只有那红布编的红花还歪歪扭扭的挂在上面。
“还没来得及谢过二公子。”
十四阁真的在年前查到了火药的去处。
今年这一件事,泱肆前世是不知晓的。
那时一直忙于打仗,她将林家彻查已经是五六年之后的事情,那时只知工部的火药库无故亏空了一大批,且不知所踪,翻遍了整个京上城也没能找到。
她仍然记得自己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在朝堂上一把揪住林崇的衣襟,将他一拳狠狠打倒在地。
西北战事年年吃紧,多少战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保下那一方土地,而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情。
要不是众人阻拦,她当时差点一气之下就了结他的性命。
慕蔺的视线淡淡地落在院落里,“殿下客气了。”
院子里,落染和陆婉儿正在同白玉玩。
白玉好像很喜欢陆婉儿,自她进来,就一直围着她转,她也乐意逗它玩,便嬉闹着跑进了院子里。
白玉虽然顽劣,但是它分得清谁对它好,于是未央宫很多宫人都同它玩得好,它有时候会追着他们打转,看他们做事情,偶尔去添乱,然后兴奋地四处奔窜。
唯独对泱肆,它总是竖起锋芒。
泱肆动了动嘴角,这小崽子,不识好歹。
“去年黎塘的事情,二公子似乎还欠本宫一个交代。”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十四阁任凭她差遣,那么这件事,她就必须得搞清楚。
慕蔺道:“我会命人尽快查清。”
泱肆点点头,丝毫不讲客气:“还有一件事,想再拜托二公子帮忙。”
作为十四阁的阁主,向来是拿钱办事,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不得不平白为他人办事。
“殿下请讲。”
“上次去找过二公子的那个侍卫,我想二公子能帮本宫查清他的来历。”
慕蔺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泱肆又笑着道:“二公子打算何时与陆姑娘完婚?”
他没回,只是看着院子里同小狐狸追逐嬉闹的人。
“不如就下个月花朝节吧?”
泱肆虽不喜欢白玉,但也看不惯这小崽子像黏江衎辞一样黏着陆婉儿,“否则让她一个姑娘家无名无分地一直待在公子府,不免让人生了闲话。”
六部这段时日正在进行审查,慕蔺作为礼部侍郎,新官上任,就必须要拿出三把火的气势,严格对内整顿,所以他今日只得以休息半日,便需要赶往礼部南院。
泱肆道:“陆姑娘难得进宫一回,便在这里多待会儿,等你傍晚回来,一起在宫中用过膳再走。”
这几日已经不再呼吸便能哈出雾气,泱肆也不再整日依赖手炉。
阿烈提着一个竹篮走过,泱肆招手,阿烈走近,她探头去看,里面装满了各种时令水果。
她看了一圈,“去洗了,单独装一点草莓过来。”
“是。”
阿烈应下,便提着果篮离开了,没一会儿又端着一个果盘走回来,里面装着鲜红的草莓。
大北气候严寒,她记得不论是什么水果成熟的都要晚一些,可是今年,刚刚立春没几日,草莓就熟了,又红又大,她咬了一个,很甜。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抱着果盘走进院落里,站在那雪狮子旁,挑了两颗草莓,去掉叶子和绿梗,将它们嵌上去。
落染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陆婉儿也凑过来,认真看了两眼,“殿下这是给它做了眼睛吗?”
泱肆把果盘递向她,面色平静:“好看吗?”
她犹豫着拿了一个,“……好看。”
白玉不知累似的,在她们脚边转个不停,泱肆用脚轻轻踢了踢它,“落染,带它回去。”
落染便抱着它离开,泱肆仍然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往嘴里塞草莓。
“殿下,绾儿绣的福帕,您喜欢吗?”
慕蔺备了一堆好礼,她也带了自己亲自绣的物什。
上次泱肆急冲冲进公子府找她,质问她江衎辞去了哪里时,她正是在绣这个。
泱肆再次把果盘伸过去,语气很平淡:“这里是未央宫,你可以不用端着。”
陆婉儿弯了弯唇,再次捻起一颗草莓,浅浅咬了一口。
“大人今年为了殿下而留下来了吗?”
她在公子府,对于外面的事情几乎不清楚,只是听到一点风声,再结合自己的猜测。
泱肆反问:“你在国师府待了多久了?”
她看得出来,白玉认识陆婉儿。
这话说得别扭,她也知道,一问出口,就已经是输了一头。
陆婉儿笑:“不管我待了多久,都不会有今后殿下待得久。”
她不在意的样子,没有把自己在国师府待过作为自己骄傲的本钱,并不同泱肆有意显摆自己更了解江衎辞一些,或是更熟稔一些,她好像并没有认定这是一场较量。
泱肆脸色缓和下来,草莓吃多了牙酸,她把果盘塞进陆婉儿怀里。
“你吃。”
多年征战生活,从来面对的都是一堆男人,大大咧咧惯了,除了落染这个从小在一起惯了的人,泱肆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会同女子相处。
“谢殿下!”
尤其是像陆婉儿这样笑起来温和无害的姑娘。
傍晚时分,慕蔺一直没有回来,只派人来道,他在南院忙碌一时回不来,让陆婉儿先在宫中用晚膳,不用等他。
吃完饭,陆婉儿没有再多作停留,打算到宫门口等慕蔺。
她在宫门前站了一会儿,听见墙角处悉悉索索的,有人唤她。
“绾绾。”
她循声去看,是凛寒。
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后,她才疾步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在这?”
凛寒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放进她的手心。
“老头子让我给你的,他说祛疤很管用。”
陆绾儿看了看手里的玉瓶,“好,以后别来找我了。”
凛寒有些怄气:“你一个人在那公子府,我们都很不放心你。”琇書網
偏她就是很固执,他都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我不想拖累你们。”
“你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过,所以你才会说拖累。”
家人不就是互相拖累,才能互相牵挂,互相帮助。
陆婉儿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思绪。
语气轻轻:“可是凛寒,就是因为我的拖累,我才失去了亲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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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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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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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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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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