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在厨房忙活,凛寒不善厨艺,只能打下手。
连清叹道:“唉,绾绾不在,今年全靠我一个人做菜咯。”
凛寒也苦着张脸:“是啊,我好久没吃到她做的菜了。”
以前她在时,国师府一切大小事务全都交给她打理,饭菜也是她做的,她厨艺精湛,凛寒很喜欢吃她做的菜。
连清把切好的鸡块倒进锅里爆炒,身子后仰躲避油烟,“你说这丫头还会不会回来?”
“不好说。”
油汁飞溅,凛寒往一旁躲开,“绾绾说她完成自己的事情之后,就会回来,但是她其实更想回桃疆。”
那里才是她的家。
“而且她之前说会回来,是因为想着国师府没人管,不过我看现在她可以不用顾虑了。”
“也是。”
连清认同点头,手里不停翻炒着菜:“国师府马上就要有女主人了,等了结心愿,就可以安心回桃疆了。”
凛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过,殿下为她指婚,我怕她今后不好脱身。”
“她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连清似乎很放心,“况且,说不定她会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凛寒不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连清意味深长道:“你还年轻,以后就懂了。”
凛寒不服气:“这有什么不能懂的?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觉着绾绾会看上那家伙,我告诉你老头子,要是绾绾真变心了,我抢也要把她抢回来,她是国师府的人!”
连清抄起勺子假意要给他一下,“臭小子你少跟我这啊那的,你俩又不是定情了,你管她会不会看上人家?”
人家一个二八少女,看上谁都很正常。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不能管了?”
凛寒道:“要不是她一再强调不让我插手,我才不会放任她去公子府,前些日子还被公子府的人用鞭子打了呢!你说我该不该气,该不该管?”
“你说什么?”
连清听得一惊,“他们为什么打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不能去插手,但我肯定不能不闻不问吧?”
凛寒愈说愈郁闷:“我也搞不懂,公子府戒备太森严了,我根本没法往里面传信,问问她如何。”
连清将炒好的鸡肉盛进盘子里,“被抽鞭子,肯定得留疤了,一会儿我给你个祛疤的药膏,若是有机会的话就给她。”
说着边自言自语:“小姑娘怎能在身上留疤哟……”
……
因为连清一个人忙碌,所以这顿饭吃得很迟,摆在桌上满满一桌。
连清给每人倒一杯酒,倒到江衎辞面前的时候,他道:“你今日可是奇了怪了,宫里的百官宴这么好吃?竟然会让你饮酒。”
他爱酒,对酒的香味很敏感,江衎辞一踏进来,他就闻到了他身上不属于清平坊的任何一种酒的味道,是宫廷御酒。
而且这家伙,进一趟宫回来,明显就开心了许多的样子,脸上的神色比平日里就少了几分阴郁。
不用说,肯定又是被宫里那位殿下给哄高兴了。
然而连清没想到的是,那公主殿下对江衎辞上心到如此地步,他们端起碗刚吃上,人就来了。
“莫辞!”
她一踏进来,好像只能够看见那个沉默的人。
江衎辞抬眸望去,话语和眼里的神色一样都是意外:“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和你一起过年啊!”
泱肆理所当然,自己搬了椅子坐在江衎辞身边,还要看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微笑着问:“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连清忙回:“自然不会!”
而凛寒则赶紧站起来,有眼力见地去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而后退到一旁,再不敢上桌。
泱肆望着他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坐啊。”
凛寒迅猛摇头,“殿下请慢用,属下在一旁候着。”
泱肆望向身边的江衎辞,语气无辜:“怎么办,莫辞,他似乎不想同我一起吃年夜饭。”
后者淡淡抬眼看去,凛寒气都不敢出。
“坐。”
“是!”
赶紧迅速坐下,动作麻利。
连清对眼前这一幕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笑着也给泱肆斟一杯酒。
打趣一般:“按理说宫中的除夕夜可是更为欢腾热闹,年夜饭也更为丰盛,殿下竟然舍弃来此,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泱肆回:“宫里每年过年都是那样,再热闹晚生也看厌了。”
她吃完饭就赶紧出宫去国师府,可是江衎辞又不在,泱肆猜想他应该在清平坊,没想到还真是。
第一次和江衎辞过年,她想陪他一起吃这顿年夜饭。
吃完饭,泱肆带上连清给的美酒,拽着江衎辞坐上了马车。
凛寒认命驾车,在公主殿下的指令下,驱动马儿前往黎塘对岸的梅林下。
黎塘的百米长亭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就连这漫山的腊梅也挂上了数不清的灯笼,照得一片火红,美不胜收。
泱肆牵着江衎辞踏上上山的石径。
因为黎塘的好景色,加上这座山上有座寺庙,因此上山的路被修建过,此时道路两旁也有灯笼,能够平稳地上去。
泱肆改为挽着他的手,半边身子都贴过去,仰着头仔细打量他,在对方被她看得眼神闪躲之后,才道:“莫辞,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他将视线投向前方的路,保证她贴着他走不会摔倒,“哪儿不一样?”
泱肆往他身上嗅了嗅,他今日居然饮酒了。
方才坐下就闻到了,席间也见到他喝了好几杯。
她观察了这么久,以前他都是喝水,从未见他喝过酒。
但她偏偏要说其他的:“你今日有些不一样的英俊!”
每次她一说这些类似的话,语气就会上扬,调笑一般,带着些逗弄和嬉戏的意味。
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被女子当着面儿的夸赞容貌,心里不免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羞赧,愉悦,和一点点的自豪。
泱肆于是看见他疑似傲娇一般地斜眼看过来,眸子有些亮,“嗯”了一声,好像是在克制自己不要把高兴展现得太明显。
泱肆抿唇偷笑,“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这下,他是真的别脸看过来,明明没有说话,那神情却分明透着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姑娘笑着将一个铜板样式的东西举到他眼前,他接过来,看到上面刻着:常安常乐。
泱肆笑嘻嘻地,邀功一般:“嘿嘿,莫辞,这上面的字可是我亲自刻的哦。”
江衎辞用指腹摩挲着上面字迹的纹路,缓缓道:“殿下,这是给小孩子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
压胜钱,向来都是家里的长辈送给孩子的小玩意儿,寄寓着对孩子的祝福,佩戴在身上,祝愿他们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这人总是不走寻常路,送花,送圣果,如今又送压胜钱。
“那又如何?”
泱肆不以为意,“我不管,反正别人有的,我们莫辞也得有。”
得,把他当小孩子宠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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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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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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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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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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