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拍卖,众人都走出船室,涌向围栏旁,泱肆也不再管这两个人,跟着人群走出去。

  老板在身后喊:“哎,姑娘,还没给钱!”

  他追出去,泱肆从怀里掏出一张飞钱递给他,“我已按了手印,要多少钱烦请老板自己填。”

  老板眼前一亮,乐呵呵拿着飞钱回到了自己的船室。

  与此同时,在他们对面的五楼上,有两个男人正看着这个方向,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楚。

  其中一个,身着一袭墨黑云锦长衫,上面绣着竹叶金丝暗纹,低调又不失尊贵,单是一个挺拔的身影,便知此人绝非寻常人。

  他淡淡出声,语气悠然:“怎么回事?”

  他身后之人回道:“主上,属下方才上来时,听闻两位堂主摔倒在一层到二层的楼道间,说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绊倒,估计二位堂主是去找麻烦了。”

  男人抬起手来,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他左手隔着袖子,握住右手手腕转了两下。

  语气转冷:“把他们俩叫上来。”

  船舶的中心亮起来,同时每层外面的柱子上都燃起了更亮的烛火,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下面是个巨大的圆台,圆台上围了一圈人,圆台中央放着一只大鼓,大鼓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只锦盒,锦盒里躺着一株通体雪白的灵芝。

  负责唱价的人穿着一身褐色长袍,站在鼓旁,用鼓槌敲了三下鼓面,扬声道:“各位请看过来,大家最关心的东西来了!这便是能够包治百病,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灵药——雪灵芝!此药只在北方极寒之地才能生长,极难寻得,也就只有在鬼市,大家才能见到并且有机会带走!那么废话不多说,依然是老规矩,底价黄金三两,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叫价声一片,接连不断,很快就从区区三两黄金涨到了万两。

  越到后面,能够再叫价的人就越少。

  黄金万两,都已经足够买下一个县城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大的身家。

  泱肆一直保持沉默,她注意到,最后还在叫价的人,几乎都在五层上。

  她想了想,决定先上去看看。

  如果说五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她在楼下叫价,对方肯定会以为只是个抬价之人,最后可能反而会吃亏。Χiυmъ.cοΜ

  踏上五层,这里又和其他几层更不一样了,这里载歌载舞,更像是个供人休闲玩乐、饮酒欢歌之地。

  总而言之,这一层就是富人在此挥金如土的地方。

  此时不乏有人一手揽着美人,一手举着酒杯,高声向下面叫价:“二十万两!”

  船上再一次陷入了寂静,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泱肆寻了个空位,出声:“三十万两!”

  一个女子的声音,出价瞬间高出十万,而且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叫价,异常地惹人注意。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

  圆台上的唱价者询问:“三十万两黄金,还有人叫价吗?”

  三十万两黄金,已然是天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

  问到第二遍时,有人再次叫价:“四十万。”

  四十万!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泱肆,也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一个男子,在她斜对面,抱着手臂,也向她看了过来。

  泱肆与他对视,手指敲了敲怀里的剑,淡声道:“五十万。”

  头一次见不把黄金当钱的,十万十万的往上加,此时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大家都在望着这个方向,静静等着这两位出手阔绰的人究竟谁胜谁负,这雪灵芝到底会花落谁家。

  男子也静静看着她,势在必得一般:“六十万。”

  泱肆皱了皱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今日这株雪灵芝她都一定要带走。

  已经是腊月,春天就要来了。这一世,她不会再让皇兄离开她了。

  双手撑在围栏上,她嘴角上扬,浅笑中带着张狂与轻蔑。

  缓缓启唇:“一百万。”

  一百万两黄金,估计很多人这辈子别说是见,连听都没听过这么多钱。

  在不远处一个船室里,方才与泱肆起过争执的两个男子跪在地上。

  那个代号为“九七”的男子听着这一切,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外看,很是不相信。

  “一百万两黄金?她拿得出来吗她!这么多黄金鬼市一半的东西都能打包带走了!”

  旁边的文弱男子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用眼神不断示意他。

  他这才顿悟一般,小心翼翼拿眼去瞧一旁坐着的男人。

  见对方并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才悄悄舒了口气。

  男人望了眼外面,唱价者已经在问第二遍,是否加价。

  他抬手,身后候着的侍从立马上前一步。

  “主上。”

  男人语气平平:“终止拍卖。”

  “是。”

  侍从立马走出去,踩过围栏纵身一跳,从五层跃下,而后稳稳停在了圆台上,唱价者一见他,立马走过来,笑问:“可是有何吩咐?”

  他转述:“终止拍卖。”

  唱价者顿了一下,随即走到大鼓旁,拿起鼓槌重重地敲了一下。

  “实在抱歉,诸位,这一次的雪灵芝暂不拍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欢迎大家下次再来!”

  本来已经做好与那男子杠到底的泱肆闻言,情绪一瞬间有些难以言喻。

  周遭唏嘘声一片,大家都在为一场没有看到结局的好戏而感到遗憾,但鬼市的规矩他们不能破坏,于是都谈笑着各忙各的去了。

  船舶中心的灯火再次被熄灭,恢复一片黑暗。

  泱肆咬了咬牙,一时没绷住,一拳砸在围栏上。

  “哟,这么大脾气?很需要雪灵芝?”

  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泱肆回过头,是刚才在一层耍她的那个“六八”堂主。

  他走到她身旁,“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有钱?”

  泱肆正一肚子火没地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逼问:“你们什么意思?卖到一半不卖了?”

  她今日怎么一直在被这鬼市耍!

  六八举起双手求饶:“哎哎哎你可别跟我动手,在鬼市能终止雪灵芝拍卖的只有一个人,又不关我的事!”

  “谁?”

  他回道:“当然是我们的主上鬼市主啊!我们这些堂主都不过是在他手下替他做事的罢了。”

  泱肆追问:“他在哪?”

  “这我哪知道?主上又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你信不信我真对你动手?”

  泱肆把剑抵在他脖子上。

  六八欲哭无泪:“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这姑娘怎的如此凶悍!”

  看他这副模样应当是没有说谎,泱肆一把推开他,靠在柱子上想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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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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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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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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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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