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我觉得你这府里还缺几个做事的人,这么大一个国师府凛寒一个人怎么打点得过来?”
泱肆执起玉箸,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
普通家常的味道,虽谈不上多美味,但也还能咽下去就是了。
她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也早就在十多年的军营生活中,磨去了那些娇作。
她又挨着把每一样菜都试了一遍。
就是想尝尝江衎辞平时吃的饭菜都是什么味道的。
而身旁的人,看着她平静地吃着饭,眸光微闪,并未动筷。
“无碍,殿下无需挂心。”
“你这菜都是凛寒做的吧?”
泱肆摇了摇头,稍显强势:“这样不行,起码招两个人吧,一个负责洒扫,一个负责下厨,反正这么大的地儿,他们忙完了就各自待在自己的地方,多两个人不会打扰到你的。”
一旁的凛寒其实很想说,之前洒扫和下厨的活儿倒也轮不着他干,只是负责这些的那个人离开了。
不过多两个人倒也是好的,他厨艺不精,都是以往独自生活时为满足口腹之欲,而自学的一些平常菜式,刚刚还怕长公主吃了一个不满意发了火,那他这颗脑袋可不得搬家。
凛寒跟在江衎辞身边两年,知晓他身居高位,却是个全然没有架子的主儿,于是便小心道:“殿下说得有理,属下不在这几日,也得有个人生火煮饭不是?”
他说完,泱肆投来赞赏的目光,这个人,可行,可行。
而接收到她目光的凛寒,还不知以后会有多少违背本分的事等着他。
一个是自己的随从,一个是当今最受宠的长公主,都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江衎辞想喝口水,觉得自己干坐着不行,可是手将要伸出去时又堪堪停下来。
“就依殿下所言,你便去置备吧。”xiumb.com
“是。”
凛寒退出去,泱肆眼尖地发现了江衎辞的小动作,放下玉箸去倒水,端到他跟前。
“你可是要喝水?”
江衎辞微微摇摇头,一时竟无话。
泱肆便自己喝了一口,重新开始吃饭,“莫辞你怎么不吃啊?”
后者的视线早已不受控制地看向那茶杯,杯沿似乎还留着一些口脂。
他有些口干舌燥,站起身来,声音略显急躁:“臣不饿,殿下慢用。”
言罢,大步走出了房间。
泱肆望着紧闭的房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恍然大悟。
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大美人,在害羞呀。
慢吞吞用完膳,也没见大美人再回来。
泱肆推开门出去,就见那人早已在院中坐下,眼睛盯着某一处,神思却早已不知去向了哪里。
吃饱了的小狐狸待在他脚边,完全像只家养的小狗。
“莫辞,我吃饱啦!”
她小姑娘一般向他汇报,小跑着到他面前。
“这小狐狸好像跟定你了?你给它取名了吗?”
江衎辞凝了凝神,半晌才道:“未曾。”
“唔……”
泱肆略微思忖,“要不就叫它白玉吧?”
她摇头晃脑吟起诗来:“白玉梢头千点韵,绿云堆里一枝斜……不错不错。”
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笑着弯下腰望着那小狐狸:“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白玉?”
小狐狸并未给她任何回应。
泱肆是全然不在乎的,“就知道你喜欢!”
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她也不觉尴尬。
突然有些难过道:“莫辞,我该走了……”
走到墙根下,身后之人突然唤她:“殿下。”
她立刻转身回头:“怎么了莫辞?”
“……走大门吧,不要再翻墙了。”
“好啊好啊!”
听到可以走正门,泱肆十分开心地走回来,又道:“可是我不知道正门怎么走啊……”
会不知道?墙都被她翻了个遍了。
江衎辞还是站起身来,“殿下随臣来。”
他所起居的院落在国师府最角落里,泱肆跟着他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她一路偷偷四处观察。
这国师府简直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荒凉。
整个国师府几乎都是闲置的,到处都是白雪覆盖,泱肆都要怀疑要是现在是夏季,荒草都能比她高了。
这人真的不喜欢打扰已经到了一种境界了。
走到门口,凛寒也正牵着马准备出门去雇佣两个人手。
泱肆突然来了兴致,叫凛寒等一等。
“莫辞,咱们出去玩会儿吧?”
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江衎辞答非所问:“殿下身子未愈,还是回宫歇着好。”
“我已经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她在他面前转了两个圈,扬起的裙摆轻扫过他暗色衣袍的下摆。
还未来得及退开一些这过近的距离,她已经捉住他的衣袖跨出门,对凛寒道:“去驾马车吧。”
凛寒不动声色看一眼两人,默默把马儿牵回去。
一路上,泱肆喋喋不休:“今日未下雪,城中应当是极热闹的。你这样一直待在府里不好,该多出去走走,你看看我,皇宫都拦不住我来找你的脚步……”
江衎辞无话可说,只是静静端坐着,全然忽视她貌似不经意的话语。
京上作为皇城,市井商业自是极发达的,街上也如泱肆所料的热闹非凡,加上持续这么久的大雪停下来,即使今日非赶集之日,出行之人亦是众多。
好在国师府的马车够低调,无人知晓从车上下来的是当朝国师和长公主殿下。
凛寒还得赶路,所以他先去招人带回府交代事项,而后赶紧启程离开,等会儿由新来的奴仆驾马车回来接他们。
泱肆一下马车,就直直奔向了那卖女子饰品的小摊,挑了块面纱,蒙住半边脸,眨着双大眼睛问身后之人:“怎么样?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轻纱遮面,只留眉目如画,一双眼明净澄澈,含羞带怯。
这么招摇的眼睛,怎么会认不出。
可是江衎辞却喉头哽了一下:“不……”
“那就行!”
她又挑了一块面纱,踮起脚抬手就要给他也围上。
她有意的靠近太多,江衎辞竟一时忘了要回避。
这样的近距离,他的视线避无可避,只能摒住了呼吸,任由她动作。
泱肆十分满意,小声凑在他耳边,嗓音邪魅勾人:“莫辞这么好看,不能被旁人看了去。”
那灼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耳侧,烫得他耳廓发红。
泱肆撩完就跑,高高兴兴结了帐继续往下逛。
然后眼前一亮,指着前方喊道:“莫辞,那儿有烤地瓜,好香啊!”
她跑过去,看向炉子里烤的焦香熟透的红地瓜,馋得很。
“莫辞,你要不要吃啊?”
江衎辞慢慢走过来,摇了摇头。
好吧,就知道他会拒绝。
泱肆挑了一个,向老板多要了一个纸袋。然后把红薯掰成两半,分比较大的那一半给他。
义正言辞:“我刚刚吃了饭,吃不下这么大一个,你帮我分担一点呗?”
江衎辞在人流如织的街头盯着她看了片刻,无法忘记她刚刚当着自己的面特地选了一个最大的。
他抬起手来接过那纸袋,烫手的温度和红薯的飘香一起传过来。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接下来都是如此,她看见什么好吃的就要兴致勃勃去买,一开始还会问他吃不吃,后来直接不问了,自己买了也吃不了两口,就都一股脑塞进他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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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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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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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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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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