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狠狠的刺进肉里,药剂被推动一半,一股冰凉钻进血液里,凉意直透心脏,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李杰不可置信的望向穿透过他外套,刺进他手臂的注射器。针筒里红色的液体,已经随着他的按压注射了大半进他的身体。
“你……”
一只手狠狠的抵在他弯曲的手臂上,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液体慢慢消失,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顺着那只手抬头望去,正对上了陈言似笑非笑的脸。
“艾滋病人的血液都敢拿来乱玩,你怎么还怕我是杀人犯呢?”
早在他们下楼的时候,江忌就听见了李杰两人的交谈声,李杰自以为是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更是漏洞百出。
“什,什么意思?艾滋……艾滋病?”李杰浑身哆嗦的望着手中的注射剂。
针筒底部残留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幽红光,深深的血红色,像极了人的血液。
他惊恐的抬起头,却发现陈言的表情完全不似开玩笑。
陈言松开手,李杰马上将袖管撸起,一颗细小红色的针眼留在手臂上,点点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艾滋,艾滋病,他明明说是让人失去抵抗力的迷药,怎么会是艾滋病……”李杰不可置信的摇头道。
“你见过红的跟血一样的迷药吗?”
“不,不可能……就算里面是血,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艾滋病?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他又摇头又哭。
李杰拼命的按压着针眼,想把注射进去的血液挤出来,但他明白这只是徒劳。
就在刚刚,他亲手将血液注射进了他的身体,那是无法治愈的艾滋病,他已经必死无疑。
“哎,我们待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宁愿相信一个鬼说的话,都不愿意相信我。”陈言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失望。
“什……什么意思?”
李杰只觉得陈言说出的每句话,都有种让他失去心跳的窒息感,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脸色苍白如纸。
陈言望向四周,一丝天光已经从地平线显现,月亮模模糊糊的升在空中,四周并没有人出现。
“还不出来吗?”陈言道,他耸耸肩,“那我继续说了。”
“也不算鬼,现在基本算得上半人半鬼了。”
“将患病男人抛尸水池的人,间接性害死杜月的凶手,注射器里艾滋病血液的主人,以及现在出现在学校的,除我们之外的第八个人……”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前方突然走来一个面若枯槁的年轻女人,她个子极高,黑衣黑裤遮住她几乎已经皮包骨的身体,她随着陈言落下的话语一同出现。
陈言顿了顿,继续道。
“……杜月鬼魂所画的“卫”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卫纤!”
周鹏早就在李杰动手的时候昏迷过去了,李杰不可置信的望着出现的女人,她浑身散发着一阵将死之人的死气,看起来极其可怕。
直觉让他死死的捂住嘴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wWW.ΧìǔΜЬ.CǒΜ
“卫纤……多少年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卫纤露出怀念的表情,她转头看向李杰,失望的摇摇头,“我对你太失望了,就差一点啊。”
只要刺破他的皮肤,让那管血液,慢慢的,慢慢的流进他的身体。那么这些秘密,就会永远永远的封存,永不见天日。
可惜了,是她低估他了。
“你……药剂是你的,那那个警察呢?那里面明明不是迷药,是艾滋病!你为什么要骗我?”李杰崩溃大喊道。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怎么会染上艾滋病!
“警察叔叔,他在哦。”
卫纤的头旋转起来,骨骼转动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咯咯——”
李杰瞪大眼睛,他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的头,可以这样大幅度的旋转。
她的后脑勺转过来,突然变成一个女人的脸,她睁开眼,发出的声音却是一道和蔼醇厚的中年男音。
“小朋友,你是在找我吗?”
这个声音李杰十分熟悉,正是那个中年警察的声音。
这个女人她不是人!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双腿哆嗦着后退,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月亮的边界已经变得模糊,江忌的兔子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此时整个学校寂静无声,只剩这三人矗立在杂草丛生的楼道口。
“你争夺杜月的男朋友,没有得手之后,就恼羞成怒杀了他。又将男人抛尸水箱,致使整个学校都患上艾滋病毒。杜月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是却因为这件事情自杀,也算间接性被你逼死。害了这么多人,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心吗?”陈言神色复杂的开口问道。
卫纤的面容已经恢复原状,当她听到“杜月的男朋友”这几个字,便面容可怖的大叫起来,“你懂什么?男朋友?那个男人根本不配碰杜月一根手指头!”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一个让人思想封建迷信愚昧的地方。她们满嘴诗书礼仪,仁义道德,却让我们学会下跪,她们不止给我们的身体裹上小脚,甚至想将我们的思想都腐烂发臭。”
陈言这才意识到,卫纤走路时那种怪异感来自哪里。
她的脚明显比一般的成年女性要小。虽然没有夸张到“三寸金莲”,但仍是肉眼可见的畸形,或许是缠足时骨骼基本已经定性,达不到原本该有的效果。
她瘦弱的身体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恨意,“我跟杜月本来是相爱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害死她,我那么爱她!我一直觉得,我们甚至死后都该在一起。在这个肮脏恶心的地方,只有跟她待在一起时,我才觉得我还是个正常人,我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陈言口袋里的手触碰到那个小小的情侣钥匙,他这才明白,这确实是一把情侣钥匙,不过是属于杜月和她的。
她们两个是爱情,亦或是彼此的救赎。
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歧视,而是平静的问道:“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死于情杀,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卫纤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的,开始讲述八九年前发生的一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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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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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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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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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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