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偏偏每个人脑海中就自动脑补出,有第五个[人]也在教室里,就吊在他们头顶正上方,如瀑的黑丝倒卷入风扇的轴承里,然后逐渐变粗收勒拉扯,让整个转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像是被正在被拗断脖子似的,变形扭曲发出“嘎吱”脆响。
风扇停了!
她,帮他们关了风扇!!!
简直令人感动到毛骨悚然啊啊啊——
森乃克达四人齐刷刷缩了下脑袋,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噩梦的场景,脖颈传来似曾相识的幻痛。
四人死死盯住空无一人的风扇,半晌,才使劲揉搓下眼皮,活动了下僵直的脖子,干笑着,声音嘶哑:“什么都没有!”
“呼——”
如释重负的喘息声,心脏悄然从嗓子眼儿掉回肚子里。
所以,桌子上的头发大概是个误会,应该是班里某位女生的脱发问题,而风扇停转同样只是个巧合而已。
应该….吧!
反正,四人盯着桌子上那根细长黑直的发丝,谁也不愿意用手去触碰,就让其一直安静的待在了书桌上。
讨论就在这种凝重而诡异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于是,越讨论众人心里就越是瘆得慌,越瘆得慌,越要深入讨论。
恶性循环,头皮发麻。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某个瞬间,森乃克达突然惊醒,回过神来才发觉三个伙伴恍似魔怔了似的,正在异常细致地探讨噩梦里每一处细节。
从那座森林里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到枯井上每一根苔藓的纹理,到指甲抓挠的声音大小,到那只伸出井口的手的姿势……
太细致了。
简直刻画入微!
有种那不再单纯是噩梦场景,而是根植在现实中的某处地点,而这一切也不是他们臆想的噩梦,而是一段他们四个人的共同经历。
在某个午后黄昏,他们四人结伴而行,去到了一个阴暗的森林,走进破败的院子,在院子里看见一口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臭的气味儿,井口上盖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那苔藓的纹路令人记忆尤深,似张模糊的人脸。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被吸引时,他们听见了某种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噪音,初始声音很微弱,后来逐渐变强,他们才听出源头来自那口井。
声音正从石头下方的井里传来,很刺耳,刺耳中夹杂着怪异的颗粒感,他们分辨了许久,才确认那是指甲在疯狂刮擦井壁的摩擦声,粗粝坚硬的石头被血淋淋的指甲来回的刮蹭,细碎的石头颗粒混着碎肉沁入在指甲缝隙里。
而后来,石头被从内推开,井口中伸出的那只惨白畸形的长满黑指甲的手果然印证了他们的判断。
一个披散头的女人正从井口中爬出……半边身子!
记忆在此戛然止住。
“这好像不是个噩梦,这是我们的记忆啊。”
“奇怪,我们怎么会以为这是个噩梦呢,我分明记得我们那天一起去过的,就在…..唔,我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了,到底是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在哪里…..”
“后来呢,那个从井口爬出来半边身子的女人呢,她爬出来干什么了,又去哪里了,我怎么全都不记得了,你们还记得那个女人叫什么吗,不对,这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很重要,我应该记住的,我怎么就忘了,我得想起来,我一定得想起来!!!”
黑漆漆的教室,没有开灯,四道直挺挺站着的人影围绕住一张桌子,脑袋耷拉着,眼睛俱都直勾勾盯住桌面,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孤零零的头发。
他们好像正在窃窃私语,忽然间,其中一人突然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就看见三张被月光映得惨白的若死人的脸,满嘴语无伦次,状若疯癫。
一人在不停地嗅鼻子,“是的,空气中就是这种味道!”
一人在不停地揪头发,重复地呢喃着,“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一人在用指甲不停抓挠桌子,指甲被磨损的不成样子,凝固的和新鲜的血液混在一起变成黑色,在桌子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她叫什么,我得想起来,我怎么能忘掉她叫什么….”
嘶——
你们能想象森乃克达抬头的那一瞬间,内心的惊骇么,他一口凉气倒嘶到一半,就呼吸痉挛得差点背过气去。
吓死了要!
说好的一起讨论解决的办法,怎么就…..脑子都不正常了,噩梦怎么就成了大家曾经共同的记忆了。
森乃克达惊骇欲绝,他牙齿都在哆嗦,过了好一阵儿,才敢悄悄移动步子远离桌子,走到门口鼓起勇气把灯打开。
瞬间。
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似的,桌旁三人如梦初醒,停下讨论,齐刷刷扭头看向森乃克达,血丝密布的眼睛都表达出相同的情绪,似在抱怨森乃克达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他们就差一点,就要找到记忆里遗忘的答案了。
“算了,天都这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来继续讨论,我感觉我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嗯,我也是,我也就差一点点了,甚至,我都感觉到那个味道就一直萦绕在我周围。”
“我们的记忆出了点差错,我们得尽快想起来,然后再去一次那个地方,找到那个女人,今天大家如果做噩梦了,记得一定要记住梦里的细节,这会帮助我们恢复遗失的记忆。”
森乃克达狂咽吐沫,竟无言以对。m.xiumb.com
三个伙伴与森乃克达擦身而过,那瞬间,他浑身汗毛都炸立起来,他看着走廊里三人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嘴巴下意识惊恐的张开,却终究没敢叫出声,因为,他隐约间看见,在三人中间有第四道身影。
那个人,是…..
森乃克达大惊失色,他脑袋僵硬地一点点向上抬起,就看见风扇正悄悄地恢复了转动,阴飕飕的窜堂风钻进领口,脊背顿时爬满鸡皮疙瘩。
森乃克达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逃离教室的,当他走出学校,恰好撞见从街口音像店走出来的日向奈落时,他的脸色变幻可谓精彩至极。
面如土灰,精神恍惚,青一阵白一阵,然后全化作气急败坏,但,日向奈落却分明从那对惊恐狰狞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日向奈落站在音像店门口,却好似一束照进黑夜里的光,正照进森乃克达的世界里。
明明站在眼前的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森乃克达本人也怀疑日向奈落有重大嫌疑,至少那盘录像带与日向奈落脱不了干系。
明明应当恨得咬牙切齿,明明已经狠狠攥住日向奈落的领口,重重攥紧的拳头高高举起,却迟迟没能落下来。
那一刻,他脑海中充塞各种游思妄想,一幅幅噩梦与现实交织的画面闪过,最后统统定格在刚才走廊里三人四道的惊悚一幕。
他们记忆错乱了,他们以为噩梦的内容是曾经经历的记忆,他们不记得录像带了么;他们甚至要去寻找那口井,那个女人,可是…..刚才我看见了,不是幻觉,有道身影就跟在了他们中间。
他们没看见;只有我看见了!
他们变的不对劲;就剩我一个了!
我该怎么办?
我会不会也……
不,
还有一个人,
还有日向奈落!!!
森乃克达死死盯住因为恐惧,怀里抱着的录像带掉洒在地上的日向奈落,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孔,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夹着嘶哑的颤栗:“录像带,又是录像带,那天那盘录像带,你……”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问出口。
此刻,他忽然不希望日向奈落是罪魁祸首了,而且理智也在告诉他,日向奈落没可能做到这一切。
他现在更希望,日向奈落看过那盘录像带,最好也经历过自己正遭受的那种诡异,并保留清醒的记忆。
他迫切希望有一个[受害者]同伴!
日向奈落看着面板上疯涨的恐惧值,偷窥着[弹幕]解说森乃克达的心路历程,在感叹人心的复杂之余,只觉得对方的诉求,恰恰与自己不谋而合。
“那盘录像带,你看了?”日向奈落不待森乃克达话说完,便迫不及待接上后半句,惊恐的白眼里同样浮出浓浓的希冀。
森乃克达愣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对吧,你一定也看了,对不对?”日向奈落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急切道,“那你,做噩梦了么?”
“呼~”森乃克达感觉心脏都要骤停了。
“你果然也做噩梦了!”日向奈落满脸不遮掩的狂喜,这落在森乃克达眼里让后者心情极为不是滋味儿,“那你,看见那个女人了么?”
森乃克达僵硬的点头。
“太好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日向奈落脱口而出。
森乃克达:“.…..”
四目相对,恍若一个溺水者找到了另一个溺水者,互相成为了彼此支撑的光,这让日向奈落喜色溢于言表,森乃克达内心五味杂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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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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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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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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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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