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执宜也不想为难教习师傅,使他见罪于容嫔,便示意他也退下。至此,溪边便只有闵执宜和容嫔在,"容嫔娘娘,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
容嫔手持马鞭,指着闵执宜,"大胆闵贵人,竟敢公然嘲笑本宫!"
闵执宜便明白容嫔是知道"不耻下问"的意思了,提醒道:"容嫔娘娘,皇上已经教训过嫔妾了,嫔妾也向娘娘道过歉了。"
容嫔听了却更生气,闵执宜当面向她道歉,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谁要你假心假意的道歉啊!说什么诗书世家,不过是一朝泥腿子翻了身,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脏泥洗干净了没有,就在我面前装蒜。"
闵家确实是新贵之家,是从闵执宜的爷爷才开始当官,之前不过是山东济南的一个小乡绅。但谁让闵执宜的爹是可造之材呢,闵执宜的爷爷至死不过一七品工部笔贴式,而闵父年级轻轻就进士及第,有能力又会做人,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四十出头成了大理寺少卿,后又搭上夺嫡的春风,跟对了主子,稳扎稳打成了吏部侍郎,若无意外,应是能入内阁的。
反观容嫔的娘家陈家,发迹是比闵家早,不过也就早个两代,却一直没能出什么权臣能吏,最高的官职不过赣州守备,近年里家里子弟们更是碌碌无为。容嫔既不是出身世家大族,现今家里又不得力,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闵执宜一向秉承着只要我不生气,就能气死别人的原则,"容嫔娘娘,往上数五代也是泥腿子的出身,是泥巴洗干净了,就觉着别人不知道了?"
容嫔呛声道:"本宫是什么出身,自己心里清楚。不像有的人,学了几句歪诗烂调就会充才女,不会骑马还穿着一身骑装显摆。人啊,就要有自知之明!"
"这天底下谁人规定的,会骑马才能穿骑装?何况,嫔妾虽不太通文墨,比娘娘懂一些,自问也就足够了。娘娘自诩将门之女,可骑射瞧着,"闵执宜偏头看了一眼给容嫔牵马的教习,缓缓的说道:"也不怎么样啊。"
"你!"容嫔被戳破了短处,恼羞成怒,睁大眼睛狠狠的瞪着闵执宜
闵执宜却不害怕,看着容嫔继续道:"容嫔娘娘,诗文不通,马术不懂,不就是顶针子眼多-一个不通嘛。"
闵执宜话音刚落,容嫔便挥鞭子打了过来,闵执宜见状,赶忙侧身躲避。马鞭虽没有落在闵执宜的身上,却扫着了马的眼睛,马儿受惊,便越过溪水向树林里狂奔而去。
闵执宜只听见琥珀在身后叫了两句"小姐",便被马儿带到远处。她又不会骑马,坐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为了不掉下来,只能俯下身子,紧紧抱住马脖子。
闵执宜也不敢抬头看,更不敢乱动,就怕马儿把她给摔下去,受些轻伤还是幸运的,就怕摔到脖子脊椎,不是一辈子瘫在床上,就是直接当场毙命。
一路上,树枝狠狠划的过闵执宜的脸颊与手臂,感觉火辣辣的,可她却不敢放手。闵执宜现在是真的后悔啊,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大家都秉承着君子动口,不懂动手的潜规则,谁能想到容嫔来了围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呢。
身下的马带着闵执宜一路横冲直撞,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感觉刮到身上的树枝越来越多,可能已经进来树林深处。
按理来说,给初学者提供的马,性情应该很温和,可是它都跑了那么久了,就是不见停,身后也没有人追上来,闵执宜也感觉自己的手臂越来越无力,马上就要抓不住马脖子了......
果然,在经过一颗大树的时候,树枝的冲撞一下子将闵执宜带了下来,她只有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的头,像个小虾米一样,希望落地受到的伤害小一些。
却忽感落入了一个带着沉水香气味的怀抱,那怀抱坚实有力,抱住闵执宜又向前跑了一段,才勒马停下。
闵执宜只听上首传了一道温和的责怪,"知不知道很危险,你又不会骑马,就敢这样不要教习师傅跟着,到处瞎跑。"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险境中脱身,闵执宜就像小孩子有了依靠,"嫔妾......嫔妾才不敢呢。"说完,紧紧的抱住萧文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是......是容嫔娘娘,拿马鞭扫了马儿的眼睛,它就带着我到处瞎跑。"
萧文渊听了,便想让闵执宜从他怀中出来,好给她检查检查,看有哪里受了伤,可闵执宜却一味紧抱着,就是不撒手,"放开朕,朕又不走,让朕看看可有哪里受了伤。"
闵执宜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摇了摇,不同意,"臣妾现在哭的丑死了,才不要让皇上看见,皇上一定会笑话我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臣妾自觉没有什么大碍。"
萧文渊只得随她了,却见闵执宜一直哭个不停,便想和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缓缓神,便道:"是和容嫔因为'不耻下问'吵嘴了?"
"是啊。"闵执宜点点头,"她还笑话臣妾是蛤蟆呢,臣妾不过反击一二,容嫔娘娘却咄咄逼人,在皇上去围猎后又来找臣妾斗嘴,后来恼羞成怒,想用马鞭打人,却扫了马儿的眼睛。"
萧文渊听了便道:"气鼓鼓的哭成这样,是有些蛤蟆样了!"
闵执宜一听,便退出萧文渊的怀抱,仰头说道:"皇上又没见着,怎么知道是什么样?"
萧文渊没带帕子,便扯着袖子给闵执宜擦了擦眼泪,"嗯嗯,果然不像,还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人。"xǐυmь.℃òm
两人正说着话,下面侍卫及宫人们找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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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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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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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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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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