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金麟卫却潜伏在暗巷中,任由寒雨把铁甲打的咔咔作响,并且每人都死死的盯着斜对面,一座名为“添香书院”的宽大院落。
“一队!横切天元,二队!突进中腹,三队!驻守小目……”
一袭红袍的沈探花举着油纸伞,左手负于身后缓缓走入了巷中,他将目标地分割成了围棋棋盘,将十队人马细致的投入每个点。
金麟卫拎着强弩木盾迅速突进,默不作声的攻入了添香书院中。
“官兵!有官,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沉寂,紧跟着就是一阵激烈的喊杀,以及乒乒乓乓的刀兵碰撞声,书院中显然不是什么读书人。
“十一队!大目,两轮火霹雳……”
沈辉猛然瞪大了微闭的双目,一群掷弹兵立即点燃了土雷,朝着他指定的方位接连投去,将街角的一座小院轰然炸烂。
“大目!毒烟,全体押上……”
沈辉将最后的金麟卫全部投入,小院中顿时燃起了黄色的毒烟,废墟之下也传来了一阵猛咳声,很快就有一条地道被人掀开了。
“沈探花!真的不用帮忙吗,npc打npc可不靠谱啊……”
千山雪抱着长剑靠在了他身后,小喇叭也穿着蓑衣背着包而来,包里装了三杆大口径的燧发枪。
“渣渣飞一直在利用npc互斗,只是他懂人心不懂概率……”
沈辉淡然道:“为了让玩家难以掌控,主线上的npc都有性格缺陷,缺陷越多出错率就越高,但只要合理的调配运用,我们就能把漏洞给堵上,让他们去狗咬狗!”
小喇叭费解道:“听不懂,你确定小boss不会跑了吗?”
“会!两点钟方向,唯一的变数……”
沈辉头也不回的伸出了雨伞,小喇叭不信邪的抽出一杆枪,端起来正好在他的油纸伞下,避免枪上的燧石被雨水淋湿。
“你拿把烧火棍有屁用,人家可是二品高手……”
千山雪十分不屑的摇了摇头,可是突然就听轰隆一声爆响,一道人影猛然穿破书院房顶,披头散发的朝着他们飞来了。
“邦~~~”
小喇叭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但十几支箭也横空射了过去,不过全被对方给一箭劈开了,唯独双腿上爆出了几团血花。
“啊~~”
男人惨嚎一声摔在了街道上,高手总是把罡气集中在要害,不能完全兼顾到自己的四肢,而小喇叭用的又是钢砂霰弹。
“林深鹿情报有误,这堂主的实力是正一品……”
沈辉扔下雨伞也抽出一把枪,迅速跑出巷子又是邦的一枪,再次打瘸了对方的两条小腿,而十几个弓箭手也冲了出来。
“嘴巴塞上,搜他的身……”
沈辉停在路中间拄着燧发枪,但一道倩影突然从院里蹿出,猛然揪住他的头发横刀挟持。
林深鹿蒙着面迅速靠在墙上,大喊道:“速速放了我们副舵主,不然杀了你们的狗官!”
“不准放!抓不住匪首我也是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沈辉梗着脖子一脸忠肝义胆,故意让林深鹿他脖子给割伤了,而弓箭手们也赶忙挟持堂主,焦急的指着林深鹿大喊大叫。
“不要管我,快带弟兄们走啊……”
堂主目眦欲裂的吼叫道:“你们一定要替我转告大师,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皇都,满城尽带黄金甲,我副舵主张玉堂……虽死而无憾啦!哈哈哈~”
“噗嗤~~”
堂主突然挺身撞在一柄刀上,刀身瞬间穿透了他的胸和背,不仅惊呆了在场的金麟卫们,连沈辉和林深鹿也大惊失色。
沈辉吃惊道:“九月八不是已经过了吗,他念的诗什么意思?”
“不知!他想替副舵主顶罪,副舵主叫江左诚,兄弟们撤啊……”
林深鹿故作悲痛的架着沈辉倒退,书院里又跑出来几个受伤的男女,在她的掩护下火速逃进了暗巷中。
“邦~~”
一柄火铳突然在房顶上开火了,林深鹿猛地转身横起刀去格挡,沈辉趁机一下撞开她撒腿就跑。
“快撤!有埋伏……”
林深鹿连滚带爬的领着人跑了,房顶上的千山雪笑着拎起空枪,跟小喇叭一块隐入了黑暗之中。
……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
在外面一片血雨腥风之时,程一飞却站在公主府的水榭中,横抱着琵琶脚踩着官帽椅,在指间电弧的闪烁下又扭又唱。
“哼哼哈兮,是我在打扁你,哈哈哈……”
永淳公主小脸微醺的挥舞筷子,跟两个俏丫鬟一块放肆的大笑,她们见惯了道貌岸然的大官人,碰上个没规矩的活宝自然开心。
“殿下!四公主来了……”
一名女婢突然惊慌的跑进花园,而永淳最怕的人就是她四姐了,况且程一飞已经成了她的姐夫,她吓的拽过程一飞就往桌下塞。
“不要藏了,老远就听见他鬼叫了……”
四公主越过院墙又飞过了池塘,一下子从水榭的窗外跳了进来,她仍是一身暗红色的粗布麻衣,很随意的把长发给盘在了头顶。琇書蛧
“唉呀~你不要瞎闹,快放开我……”
永淳突然惊呼一声被扛了起来,程一飞居然一头钻进她的裙底,跟扛小孩似的让她骑在脖子上。
“四姐!不是这样的……”
永淳慌乱不堪的揪着他头发,急声道:“我们没有奸情的,他只是到我这里来躲一躲,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规矩!”
“得了吧!还当你是被强迫的,我真是狗拿耗子……”
四公主瞪着程一飞,冷声道:“你打着驸马旗号招摇撞骗,三大部正在联手缉拿你,坏我名声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明日必须滚去自首,我与你的婚事就此作罢!”
“行啊!我无所谓……”
程一飞驮着永淳边转圈边笑道:“反正你母后明天也废了,娘家人也得发配边疆,充为官妓什么的,而我……继续做我的五驸马!”
“混账!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四公主一掌拍翻了桌上的菜碟,两个俏丫鬟立马吓的落荒而逃,永淳也紧张的跳下地站到一边。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程一飞邪笑道:“你老娘早上也是不信邪,结果中午就把你赔给我了,要不咱们俩也来打个赌吧,我的话明天要是应验了,你就给你五妹做陪嫁,反之我随你处置!”
“好!这可是你说的……”
四公主傲然的蔑笑道:“我母后明日若是被废,本公主甘愿给你做小,但你若输了就当众自裁,找根麻绳吊死在城门上,敢是不敢?”
“我徐达飞向天起誓,如若反悔全家死绝……”
程一飞自信满满的指着天,笑道:“咱可说好了,你输了就要立刻侍寝,我要验你是不是完璧之身,不许自尽,不许跑路,更不许自残,你要是反悔也全家死光光!”
“你……”
四公主脸色一变明显起疑了,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咬牙答应,转身就冒着小雨飞离了水榭。
“达飞!我晓得你有皇后的把柄……”
永淳摇头道:“可废后是惊天下的大事,甚至皇上自己都做不了主,况且皇后能跟皇上分庭抗礼,她的后党不是你能抗衡的!”
“知道!封我货场的就是皇后……”
程一飞拽过她坐到长椅上,问道:“你早上在我家可曾注意到,皇后的屁股上有一滩血迹?”
永淳啐道:“呸~女人家月事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左屁股会来月事吗,她渗血的地方是左外侧……”
程一飞附耳说道:“我大战复明会总舵主时,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火铳,所以皇后的屁股是中弹了,她才故意跑过来报复我!”
永淳翻了个白眼,道:“越说越离谱了,皇后为何要当反贼?”
“你爹被太上皇架空了,他需要一支乱党暗中帮他……”
程一飞说道:“皇后经常出宫礼佛,黑和尚玄妙替她传达指令,你太子哥也验证过了,他母后就是总舵主,还有你的前驸马江南玉,江家……应该是太上皇的人吧?”
“是啊!”
永淳疑惑道:“江家曾是太上皇一党,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太上皇为何要毒杀自己人?”
“我之前想简单了,直到发现皇后是舵主……”
程一飞正色道:“前驸马是禁军统领,他死了你才能顺理成章,接管禁军替你父皇做事,而皇后手中也有尸毒,所以毒死驸马的是皇后,太上皇只是把尸体拉走了!”
“……”
永淳张着檀口彻底傻眼了,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而程一飞的左臂也跟着震动了。
永淳发布的隐藏任务完成了,杀害驸马的人果然就是皇后。
“娘子!所有疑惑都解开了吧……”
程一飞又笑道:“你掌控禁军,皇后掌控乱党,一明一暗,大事可成,而且没有皇后在暗中帮你,你刺杀太上皇的事成不了!”
“太可笑了!我追查了十年的总舵主,居然就在身边……”
永淳仰起头悲哀道:“我四姐是被太上皇玷污的,拼死跳入冰河中才保住了清白,还有我小妹也落入了魔爪,但皇后硬说他与太监无异,徒手过干瘾不必放在心上!”
“怪不得你如此恨他……”
程一飞试探性的问道:“可我听说太上皇把病治好了,有侍卫亲眼见到他在干那事,而且是宫里的……妃嫔!”
“老东西每吃几服新药,便会找小丫头刺激他……”
永淳泣声道:“宫里都说他成不了事,但被他上下其手更恶心,有几个秀女因此上吊了,最后连皇后也忍不了了,时机成熟便找我刺杀他,终于让我……杀了老东西!”
永淳显然是被皇后的人欺骗了,皇后的两个野种都十几岁了。
“不哭了!以后有为夫在,没人能欺负你……”
程一飞把她抱进怀中吻了过去,永淳嘤咛一声瘫软在他的怀中,直到一道惊雷轰然在夜空划过,她才触电般的推开了程一飞。
“淫贼!你又想偷我肚兜,有贼瘾是么……”
永淳羞嗔的合上了散开的衣襟,可又转身背对着他说道:“趁着雨夜你赶紧走吧,你故意激我四姐必有后招,皇后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前驸马江家已成为后党了!”
程一飞惊讶道:“不亏是主线npc啊,这脑袋瓜子就是好用!”
“说的什么鸟语,赶紧滚吧,以后不许来了……”
永淳娇嗔的抽出一条小肚兜,香喷喷的砸在了他的油脸上,然后咬着红唇一溜烟的逃了。
“冷娇辉!你可千万别掉链子,不然我明天就死透喽……”
程一飞嗅了嗅带体香的肚兜,揣进怀中以后毅然走进了雨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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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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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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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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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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