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的男声突然在此时说话:“且慢!还请别见怪,您是自己出宫?”
灵霄笑声忽地止住。
马车里花素律颇为认可地点头……尽忠职守,很好。
可万一真打开马车看怎么办?
花素律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古早桃色杂志封面。
狗仔偷拍艺人和富婆私会的画面,忘关闪光灯……她想着瞄了武利盈一眼。
这一眼看的武利盈莫名其妙,指着自己好几下,默不作声地询问。
可花素律只给他比划一下,让他噤声老实点。
“好好。您请。”灵霄随意道。
根据声音和马车的动静,二人察觉到是灵霄跳下了车。
花素律心里忐忑,她又看了武利盈一眼,发现对方竟然一脸兴奋,好像迫不及待等着被人发现……
外头的动静,有人似乎要靠近。
花素律的心被提到嗓子眼,这感觉,简直比她在朝堂上和那些个老东西进行生死时速还要紧张!
花素律开始为被发现时说什么,在心里措辞时,外面的事情又发生了转变……
“诶呀!姐姐那里的话,快车上去吧!别耽误了差事!”年长的那人又说话,看样子,他再度拦住了那名执着的年轻人。
“将军?”那年轻发出声不解的询问。
灵霄没有顺着下台阶,反还讥讽道:“别啊!不查你们怎么能安心?”
那位年长的将军,再度赔笑:“啊哈哈,不打紧不打紧。请。”
这回灵霄没再僵持着,她跳上马车,脸一抹,分外熟稔地与那将军客气几句,仿若刚才的讥讽冷峙都不存在。
马车有惊无险地再度起行,花素律松了口气,抬眼一看武利盈,好像有点失望的色彩……
花素律心里不禁出现问号,疑惑武利盈表情是什么意思?
马车行过一阵,喧哗声渐近。
待到人声沸腾时,花素律知道,他们已经到大街上,完全出宫了……
天黑后的雍都城本该逐渐走向寂静,此刻街头小巷的吵嚷还要归功于花素律自己。
她将中秋取消宵禁的制度从三天延长到五天,于是娱乐活动甚少的雍都人民,开始了新年前最后一场巨大狂欢。
花素律想打开车窗探头去看,武利盈却将她拽回来:“一会儿有你看的,现在急什么?”
马车没有停在热闹的街头,而是缓慢行驶进入一处偏僻小巷。直至避开吵嚷时,马车才停下来。
“皇上、公子?”灵霄打开车门,兴奋道:“咱们出宫了。现在要去哪儿?”
武利盈率先探出头,跳下马车,随后转身接住他身后的花素律。
他小心地抱着花素律落地,转头从腰间拿出块小小的铜牌,递给灵霄:“你将马车驾到我事先与你说的地方,之后想去做什么就去吧!明早到这里与我集合。”
灵霄有几分担忧地用余光瞄着花素律,她看了看武利盈,像是怀疑她可以这样吗?
“要不,奴婢还是跟着伺候两位主子吧?”她局促道。
武利盈脸僵了僵:“一开始不就说好各干各的吗?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武利盈心里焦躁地想:你可别跟着我!跟着我,不是耽误我事吗?
花素律瞄着他俩,没说一句话。
灵霄小心翼翼,方才在宫门前对侍卫们的凌厉半分不见:“那奴婢,真的走啦?”
武利盈从袖子里拿出个荷包,抽出几张银票和碎银塞给灵霄。完后赶紧挥了挥袖子,巴不得她快点消失。
灵霄捧着银子,低头看了看,薄薄的嘴唇动了动。
花素律努力听了听,好像是在说:“奴婢有钱……”
但周围比较吵,武利盈没在意。
灵霄也当做无事发生,捧着银子谢恩。起身驾车离开,留下二人空间给他俩。
俩人也不知道是什么鬼默契作祟,竟然齐齐站在小巷里目送灵霄离开。
那样子,好像一对送孩子远行的父母……
最终,花素律先打破沉默。
“你让她自己离开?万一她跑了,再也不回来怎么办?”花素律随口问。
武利盈转身看着花素律:“不会的。我信任她,你信任我。四舍五入,你可以信任她。再说,跑了就跑了呗!宫里还差她一个人啦?”
“狡辩。”花素律斜了他一眼,哼了声:“武公子,我得提醒你……”
“什么?”
花素律转过脸,微仰着头对视上武利盈夜色里璀璨的双目:“放宫女出逃,是死罪。”
“哦!~是吗?”武利盈故作地拉着长调,他笑嘻嘻地问花素律:“那皇上同公子出逃,是什么罪?”
他说完话,花素律还没来得反应,唇边就被匆匆用力亲了下。
始作俑者作祟后立刻跑掉,花素律没抓住人,捂着唇侧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花素律强克制住笑意,慢悠悠地走着。
她才不顺武利盈的意,与他像两个小鬼头一样在小巷里追逐打闹。
果然,那只活蹦乱跳的小狗又跑回来。亲昵的在她身边绕了两圈后,嬉笑地推着她往热闹的大街走去……
明明日光落幕,明月高悬。
但街上不见暗色,灯火通明地照亮整条长街,如同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蛟龙。
宽阔的街道两侧摆有各种摊位舞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乐的、唱戏的演杂技的玩戏法的……什么样的都有。
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人满为患。不论是什么样的马车,在中间通行起来,都极为艰难缓慢。
花素律双眼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武利盈突然从她身后窜出来,一张脸怼到花素律眼巴儿前不停打量:“你怎么这个表情?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花素律脸立即冷下来,狠狠瞪了他两眼。
这能怪她吗?
打从穿来就在宫里,出去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还都是白天出去的,那里见过这个?
虽然花素律前世那个时代,也会有夜市、庙会一类的活动。
但眼前这种以传统工艺制造的辉煌带来的震撼,以及终日压抑的人们在短暂时间内集中释放出的热情,与前世那种实是两不相同。
“知道哪儿好玩吗?”武利盈调侃过后,笑嘻嘻问她。
花素律又瞪了他一眼。
这不明知故问吗?知道她没见过世面,还问她?
眼前的娃娃脸笑意愈浓,还咧出洁白的小虎牙气她。
下一瞬,花素律的手被握起,那气她的人,带她走入人海……
花素律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怦然心动。
这是压抑克制的时代,他们这样亲密,若是惹人注意……
花素律目光望向四周……
拥挤的人潮中没人注意他们。Χiυmъ.cοΜ
大家或笑或怒、或嗔或骂,过着自己的日子,注意自己的眼下。
好像从这一刻他俩不再是什么皇上,不是公子。
没有那些扰人的束缚,没有勾心斗角,不需要行一步顾百步。
他们的决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和人潮中的所有人都一样,只是这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
灯火下,吵闹的人群间。
武利盈拉着她的手,话语不休地给她报菜名……
花素律抿着笑,看他的背影。
身边两个穿蓝色麻布衣衫的小孩,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男一女,不过十二三岁。
俩人与他俩一般,男孩在前,紧紧握着女孩的手。女孩看着男孩的背影,有喜悦、也有几分不安。
花素律会心一笑。
她不晓得这俩孩子是兄妹,还是青梅竹马。
但是这样巧合的偶遇,让她感到难以言说的愉悦……
“喂!我问你想吃为什么?你有在听吗?”
前头武利盈还在问她。
花素律微笑着,明眸出终于泛起点活跃。
“我没听清诶?要不,你再说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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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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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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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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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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