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花素律再睡不下去,爬起来叫人。
“陛下!您这熬了两天一夜,怎么还不睡?”多多急道:“您这么的,身子不都熬完了吗?”
花素律安抚:“朕睡,朕睡。你去传绪怀玉来,朕交代他点事,交代完就睡。”
多多紧皱着眉,犹豫该不该向她妥协:“什么事能急成这样?您就不能睡醒了起来再说吗?”
花素律没和她细解释,只是催促她:“快去,赶快去。这事还真等不得。”
末了还是拗不过花素律,气得一跺脚,出去叫人通传绪正面圣。
这个时辰,宫门本已经下钥,内宫外宫都是不能再有人通行。
但也巧,这日绪正恰好有事和国安商议,因此这晚留在了国安处。
这时传话,倒免了大动干戈开锁叫他,省得那些官员多想。
人到时,花素律穿身水蓝色织暗纹的寝衣,坐在床上脑袋直迷糊。
“臣参见皇上……”
绪正刚要行礼,花素律就叫停他,让他走到近前来。
到了跟前,花素律对他耳语几句。
绪正听罢,垂下眼眸,抿起菩萨唇含笑称赞道:“皇上巧思,这着实是个妙法。臣明白,臣会交代人去办。”
花素律不放心,端着一派冷肃的表情,又多嘱咐他:“这事要快!要赶在摄政王回来前!”
“臣明白。”
花素律听他应的痛快,当他还是没懂,又道:“现在宫门已经下钥,你出不去,通知不到外头人办事?如何能快?”
“臣有法。”绪正抬起眼,那双冷艳的细长凤眸中盘桓算计,满含笑意地看花素律:“您放心。”
昏黄的烛光下,他眼尾那颗血色小痣愈加晃人眼……
深夜时分,一只洁白的信鸽映着皎洁的月光振翅,消失在泼墨的夜色中。
几天后的朝堂上,姜贺与其门众神情快哉,就如打了大胜仗一般。
花素律在上头面无表情,一张死人脸,心里一个小人跳脚直骂:笑吧!笑吧!你们这帮孙子,迟早有你们笑不出来的时候!
江若谷已经调查归来。
他的调查十分迅速,据说不到一日便结束了。
“皇上,摄政王已归,该讲明张家的事了。”那日弹劾的官员站出来,抱着笏板又一次“急公好义”道。
接连几人高声附和,花素律没急着应声,先看了看下头站着的绪正。
见他一脸淡然,嘴角噙笑。
花素律心中安然几分,遂让江若谷将当日调查一事,逐一道来。
为显公正,她还特意让江若谷要事无巨细地禀告。
然而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实实在在捏了把汗……
江若谷一身赤色朝服,钉满玉扣子的腰带沉甸甸的散着光泽。
他身高肩阔,比文人多了几分健壮与冷肃的凛然,比武人多分沉心静气的内敛。
众人见他双手执笏板,缓步上前。
花素律不由得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谁在江若谷背后打灯光了!
他是superidol吗?
花素律眉头皱起,吐槽之魂爆燃……
坑姐给的男主光环未免也太硬了吧?花素律差点以为,他这男主光环,都能物理效果了呢……
场上静默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但如果场景似漫画一般,那花素律藏在心里吐槽的字幕大概能铺满画面。
有些人,就算没做什么,你都会觉得他是bking……比如江若谷。
鞠躬行礼后,只听江若谷的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所谓张大夫纵容包庇长子虐待媳妇,不过是件以讹传讹的虚言。”
气氛短暂的凝滞后,众人一片哗然……
“怎么会呢?”
“不可能。”
“张大人自己都承认了,怎能是假的?”
花素律眯了下眼,眸中微亮……
姜贺与其门众愣了片刻,意外震惊过后,他们面上都挂上一种名为愤怒的表情。
姜贺急躁的性子更是控制不住,破口骂道:“一派胡言!都已经认罪了的事,还能说是虚言?摄政王,你可真敢说呀!”
当初弹劾的官员也叫道:“没错!王爷,下臣敬重你,可你这般枉顾事实,不就是在冤枉下臣是信口雌黄,是诽谤张大人吗!”
剩余的人也争先恐后地跟着帮腔,你一言他一语,毫无缝隙地堵着话口,让江若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也是怪,若换了旁人,堵了一两句尚忍得了。但这没完没了的,换谁都会急躁不耐。
可江若谷是半点不急。
他就抱着笏板站着那儿,一双眸子轻轻瞥了眼那群人,就再不看。
也不出声,就那么“岁月静好”地站着。
见他如此,那些叫嚷的人更得意了。
有人道:“怎么?摄政王,心虚说不出话吗?你是收了什么好处,才会如此包庇张大夫?”
这人给江若谷扣上受贿的帽子后,其他人也如方才一般帮腔,试图想江若谷之后所有言论都打上污名,以说明他不可信任。
这样的闹剧花素律作为皇帝,当然可以出面阻止。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
当一群人长久叫嚣,而被叫嚣者一直状若无事时,场面就会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现在就是如此……
江若谷泰然自处,让人半点觉不出他是心虚又或其他。
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而那群人歇斯底里地不停叫嚣,反让人疑他们是暗藏鬼胎!
这,就叫“适得其反”!
狗叫嚣的再凶,也会有闭嘴的时候。
这群人感觉到朝堂上其余人看他们的眼色变得不对,便渐渐熄了声。m.xiumb.com
直到他们不语了,江若谷才微转过头,分给他们些微冷淡的目光可怜他们。
“你们如此喧闹,看来,是不想在朝堂上将事情听完?”
燥热的暑天里,江若谷声若冰霜。
那群人中,有没眼力的要继续说话,却被人拽住。
显然,是有人明白过来,如果他们再继续闹,会叫人怀疑他们的目的。
花素律唇边不禁含了浅淡的笑意……江若谷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就将势头扭转到他这边,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腹黑怪!
但下一瞬,她嘴角边的笑意便沉没消失。
因为她在担心……
她担心接下来江若谷说的内容,会否是她想听的内容。
场上无人再言语,江若谷得以继续自由说话。
他垂着眼眸,对着上头的花素律微微含颌:“大俞律有定,男子殴打妻子,无伤无罪,有伤非死,以妻子状告为罪。”
他这时侧了下身,看着那名弹劾张庭的官员,淡然问道:“是张宋氏,向你告张中孚殴打其致伤吗?”
花素律听到这,不自觉缓下一口气,又安定两分。
那人闻言语塞……他何曾听过?他不过是听吩咐办事的。
“张宋氏未有告官。”江若谷直接替他讲出事实。
“就算张宋氏向你告,也还称不得是罪。”江若谷睥着他。
那人方才露怯便不敢言语,现下这时更不敢说话。
气势这种东西,对于许多人而言,就是一口气的事。
断了,就难续上。
有人出来帮他:“怎得不算告?他也是官!告官,告官,只要告了官,就算告。”
“他一个管文书的小官,有立罪的权利吗?”江若谷冷冷道。
这人也被堵得说不出话,但他们人多,后头总还是有人接上。
“王爷,咱们现在不论这罪不罪的,论的是御史台大夫张大人的过失。只要是朝廷官,弹劾的权利人人都有。您不会要说,这位同僚没有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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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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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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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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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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