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跟你一起吧。”
一想到要单独呆在这里,书生心里就直发怵,随即快步追了上去,
“你啊……”
诸葛流云发出一声嗤笑,也就任由他了。
二人跨出正殿,外面雨势湍急,雷声阵阵,电光连闪……
破落的院子里,雨水积汇,形成一道道溪流裹挟泥沙在荒草枯叶间流淌,带出一些叫不出名字,却叫人头皮发麻的虫豸,它们拼命挣扎,却无力挣脱,最终被无情冲刷而去……
借着雷霆带起的一抹光亮,诸葛流云快速扫了一圈,之后指着一旁的偏殿说:“雨势太大,院里的枯木已经湿了,去那里找找吧。”
“好……好……”
书生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二人遂沿着屋檐向偏殿而去。
身后,利爪一滞,生出犹如水波一般的涟漪!
有一座佛像,少了半边,只剩底座。
书生连忙跟上,行走间,下意识又朝庙亭那里看了一眼,还是屁都没有,遂稍作放心!
诸葛流云皱了下眉,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诸葛流云指间一搓,弹出一团火球照亮,
这里同样破烂。
见此,诸葛流云眼底闪过一丝愧疚,随即转身向偏殿而去,以平时那种散漫的语气催促说:“这雨越下越大了,赶紧去找柴火吧!”
“我很快就回来!”
“又咋了?”
大雨倾泻,屋檐下水花飞溅,崩进书生的衣领,冰凉的触感令书生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经意间的一撇,
不远处,破落的庙亭塌了一半,只剩残瓦断垣!
诸葛流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目光一转,投向书生手指的方向,密集的雷光为其带来了光明,他仔细瞅过,无奈更甚:“啥也没有啊,你……”
书生紧手拾起那几根桌子腿,紧随着离开!
“或许吧?!”
眼见为实,这个时候书生也不确定了!最终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太过紧张导致眼花出现了幻觉!
书生打了个寒颤,却好似未有所觉,此时他一颗心全部凝聚在笔锋之上,眼神清亮,神采奕奕!
他伸手抚平宣纸,起笔落下,坚定且稳当!
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一股冲动,随即四下一瞅,便起身拖来木桌,摆上纸墨笔砚。
“别……”
昏黄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阴影!
一股阴风从背后袭来,吹起一角宣纸,阴影扭曲,探出两只利爪,缓缓的向书生抓来……
话虽这般说,但诸葛流云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自掏出一面符袋,就手一掏,却见灵光一闪,手里便多了三支符旗!
他撒手一抛,符旗落位,三才成阵,圈住火堆,光幕闪过,归于平静!
全神贯注之下,很快一道曼妙的身姿逐渐成型。
雷光闪烁,书生浑身一僵,瞳孔猛烈收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脚冰凉,脑袋发懵!
他近乎本能的一把拽住诸葛流云的胳膊,一头拱过去,死死地抵在他的肩膀处,藏住了那张满是惊恐的小白脸,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那里……那里……”
从水袋里倒出些水来,研了墨,提起笔,望着跳动的篝火,眼前那一抹倩影越发清晰起来,随即拿起古旧的毛笔,沾了墨汁,顺了宣纸,就开始作画。
他兀自抱怨着,颇有些嫌弃的将书生从背上拉下来。
诸葛流云猛不妨被撞了一个趔趄,也被吓了一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书生见此是既感动又愧疚,随即起身,郑重拜下:“让诸葛兄费心了!”
诸葛流云带着些许取笑宽慰道。
二人回到正殿。
书生收回目光,稍作沉吟,将半只野鸡放入铁锅里,放在火边,慢火腾着,静静的等待诸葛流云回来。
书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露出一抹憨笑,看向诸葛流云的眼神充满了亲近与信任!
四目相对,诸葛流云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后回转,却多了一抹莫名的坚定。
书生翻了箱笼,拿出干粮袋,掏出半只野鸡,冲诸葛流云晃了晃,说:“就剩这些了。”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诸葛流云连忙将他扶起,一脸真诚的说道:“咱们是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
书生将符纸展开,见与之前的定身符不太一样,便出声问道:“这是?”
看着地上零星的几根桌子腿,书生问:“咋办?”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那里有道白影!”
“小心点!”
诸葛流云脚下一顿,向后摆了下手,接着跨过门槛,转走屋檐,消失不见……
看着书生衣服惊魂未定的表情,诸葛流云面露不忍,暗自一叹,荒野破庙,还下着大雨,书生只是一介凡人,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他想了下,自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塞了过去:“喏,拿着。”
书生死死地闭着眼,也不放开被他拽住的衣袖,手指不断的前戳着,不停的重复着:“那里,那里……”
书生惊恐的大叫着,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借着雷光,却是一愣,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了,那里有一道白影,长发遮面,脚不沾地,怎么没了?”
他道:“这是三才驱魔阵,你就呆在这里面,若真有妖邪来袭,我自有感应,马上回来救你!”
诸葛流云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大眼一撒,当下也不迟疑,三两步回到门口,就手一抓,就卸下一扇门,接着又一掰,另外半扇也到了他的手里,之后,便招呼书生说:“这些差不多够烧了,走吧!”
“叫这么大声,吓我一跳,见鬼了你!”
书生在后面喊道。
书生郑重收起,拱手致谢:“多谢诸葛兄……”
“安心啦,我不会走远。”
书生立马叫住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以后不会了!”
他说着,用力的揉了几下眼睛,再去看,却除了雨幕连珠,屁都没有!
“是你太紧张了,眼花了吧。”
二人来到偏殿。
说着,当先跨过门槛,回转而去。
火焰跳动,他的眼神跟着开始涣散,脑海中再次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夜的白衣倩影!m.χIùmЬ.CǒM
有篝火余烬的痕迹,应是前人留下。
“都说了,咱们是兄弟!你别老是这般客气!”诸葛流云故作生气道。
书生闻言一脸感动,默默无言,重重的点了下头!
诸葛流云三两下拆了门,架起火堆,点了篝火,招呼书生过来坐下,又问:“吃的还有多少?”
诸葛流云说:“这是破邪符,你若再眼……嗯,见到那什么白影,只管丢过去!”
宣纸上,书生添彩,描眉画眼,圈出琼鼻,点出朱唇,随后,笔锋提起,又落下,水裙风带,便跃然纸上了!
书生停笔,静静的欣赏着,眼中满是痴迷!
画上那人儿,玉面含春似桃花,身姿曼妙若神女,寥寥几笔画出清风,掀起一缕风带翻飞,清冷的一回眸,如新月生晕,雪莲花开,超凡脱俗,不可亵渎!
后方,阴影猛然一颤,若水墨韵开,化作了白衣女子。
却是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火光相映,恍惚间,似画中人走入凡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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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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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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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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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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