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柱没有否认,也不想否认,还就是这么一回事,午后办完正事,三郎还就找他大堂伯哭诉了一通。
见他爹点头,顾二郎蹙眉,“这事,别说我爷爷,就是大伯都不可能会点头。”
可不,想法很好,却难以实现,在这“孝”字大于天的年头,只要当爹的不点头,想单过是绝无可能的。
若可以,他岳父何苦等到至今才过继,不就周大牛老俩口不点头,一直等到他媳妇出手才如愿以偿。
而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前提,首先就有一件足矣让周家女蒙羞的丑事不得不遮掩,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否则,不管是周族长,还是他大爷爷这位顾家族长,他们从他们大局而言,是不可能希望族里出现“子不孝”。
想分家?
尽管朝廷为了户税能收到更多,并不支持一个家族超出四五代同堂聚居,原本就支持析户,但族长未必有此想法。
哪怕被族人称之为好族长的他的那位曾祖父,据他爹说,要不是切身体会到住在一个屋檐下人多是非多了,儿孙更不齐心,也不未必乐意等最小的儿子成亲一满百天,就给三个儿子早早分家了。
但顾三郎哪怕是次子,要想分家单过,除非当祖父的发话,或是父亲点头应承了,否则族长都不好作主。
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顾三郎能分家单过,那顾四郎是不是也可以分出去,剩下的八郎怎么办。
大房四个儿子也就他顾三郎和四郎开始赚钱了,剩下大的到现在当爹了还啃老,小的还在村学读书。xǐυmь.℃òm
如今全家上下靠他大伯一个人当账房月钱一两多银子,看似不少,可这份月钱只怕供大儿子读书都不够。
何况还单单供大儿子一人读书,是大儿子一家四口的开销全部来自于家里供应,难,三郎想分家单过比登天还难。
顾文轩能想到的这些问题,顾二郎也想到了,稍一迟疑,“我咋觉得三郎突然想分家单过,还不如说是为了工钱不上交?”
顾文轩想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关键在媳妇身上。”
“你是想说,这回是三郎媳妇的主意?”顾二郎话说出口,缓缓点头,“别说,爹,还真没准被六郎说中了。”
顾二柱睨了眼两个儿子,“不用你们说,你们大堂伯都想到这回一准是你大伯他们把三郎媳妇惹恼了。
你大堂伯就是愁这个,这还是坐月子呢,就趁今儿交夏税说事了,他也是担心这个上咱们家找我想法子。
至于分家不分家,那是他们大房的家务事,有你爷爷在,别说你大堂伯,连你大爷爷也不好插手。
你大堂伯倒不愁这事,说的容易,真要分出去,六成的家底是大郎的,剩下四成,八郎还年幼,三郎和四郎能分得了多少。
他媳妇又不像虎妞三丫有嫁妆不愁吃喝,再勤快,光每年徭役就是能用银子免了,这笔银子就不少。
再加上两个孩子小,他们两口子还年轻不会不生孩子,还真当分家单过比如今好?也就他这小两口把过日子想得太轻松了。
真要这么简单还轮到他跟你大堂伯说想分家,你们老子我老早在你大伯去当账房那一年就分出来了。
当时心里可不还寻思着你们小,万一服徭役不能用银子必须亲自去,好歹兄弟多,轮流着熬一熬,咋地也不会把命丢了。
说句你娘没听到的话,你爷奶本身就不乐意我娶你娘,连带着你们都不招他们稀罕,我在和我不在能一样?”
是这个道理。
庄户人家分不分家,田赋和丁银是改变不了的,唯独徭役。
律法规定,丧失劳动能力的“笃废残疾”,男子满十六为成丁,一直到五十岁都有服徭役的义务。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比如绝户或是独子户,他们和战事起的征兵令一样,也不在服徭役的范围内。
他爹刚好两个儿子,不管徭役按户还是按人丁,只要男丁在册都得服役,区别就在于能不能用银代工。
同样的,这也代表着他大伯如今还不到年过五十,还需服役的年龄段,当儿子的三郎想分家单过?
只要他大伯不点头,别说族长,就是亲爹都压不住一个“子可代父”服役,不出银子代工又能如何!
他爹之前基本上老爷子说什么,听什么的委曲求全,未曾没有考虑到闹过太了,搞不好就被老爷子给放弃了。
顾二柱不知一时之间,他老儿子想了这么多,摇头拒绝大儿子递来的茶盏,他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两个儿子听听。
“既然爹能想到这些,你们大堂伯还是你们大爷爷手把手调教出来的长子,所以他压根不担心三郎闹分家。
他就是来给我递话的,说一下三郎找他都说了些啥,想我心里好有个底,别回头把你小两口给套进去。”
顾二柱最后这句话是跟老儿子说的,顾文轩懂他爹意思。
他大堂伯,也就是文钰他爹,毕竟之前和他两口子去了一趟真定府,算是比较了解他两口子情况的。
比起三郎他们只知他媳妇嫁妆不少,大堂伯父子俩反而更清楚他媳妇连在行省真定府都有宅院和庄子。
他媳妇如今就是不止钱多,心善,还很好说话,既然能拉五郎一把,不是不可能不拉三郎。
估计三郎两口子也是这个想法,等分出来,与大郎无关了,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怕他两口子不帮衬一下。
“除了这个,你大堂伯还想让我跟你大伯好好唠唠,让你大伯管管你大伯娘,别整天不着调的让外人看笑话。”
“爹你答应了?”
顾文轩暗暗摇头。
咱爹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当初有多么想把那个家给撑起来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如今就有多不想掺和其中。
“你爹有多蠢?”顾二柱没好气地瞪了眼大儿子,“他家闹笑话关我啥事,只要你们兄弟俩别让人笑话就行了。”
“那不会。”
“不可能。”(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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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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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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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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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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