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条山脉抵达尽头,便是一片无比开阔的平原,是九条龙脉拱卫的中心,亦是大宣天下的中心,自古至今也不止为大宣一代王朝的都城,更曾为历代诸多王朝的古都。
遥遥望去可见一片宏伟的城墙,耸立在天地之间,城墙高上百丈,凡人屹立于城墙之下,渺小的宛如蝼蚁一般,仰望那壮观的王都,只会感受到一种无尽的威严与磅礴大气。
玉京!
这是大宣王都的城名,世间或有人称之为京都,有人称之为上都、天都、但其最正式的名字还是‘玉京’,这并非大宣立国时所命名,而是自古以来的名号。
放眼望去可见这一方都城,绵延何止数百里之遥,比起玉州的郡城乃至州府,都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也正是这世间有着武道之力,有着种种超脱凡俗的力量,才能建造出这般宏伟的城池,否则仅凭凡俗人力,穷尽万载也不可能。
此刻的玉京城内。
一条条街道四通八达,哪怕是最外层的城区,也是十分开阔,街巷之间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一处处酒楼热火朝天,就连不远处的茶楼,那也是座无虚席。
茶楼中央,穿着干净白褂的说书人,手拿折扇醒木,正绘声绘色的说着一段可歌可泣的江湖故事,令附近满座的朋客皆是听的入神,直至最后醒木一拍。
“……却说那张奇,一剑败尽六大高手,夺了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之后,在雨中静立半晌,忽而将剑抛出,扔进水里,大笑三声,笑中含泪,就此弃剑而走,再也不知去向。”
说书人说罢最后一段,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堂中安静半晌,忽有人说道:“这虚写的故事倒也有那么一丝韵味,不过到底不及当今天下的江湖精彩,好像三十年一次的昆仑论道又将近了,您看这当今世间,谁能做那天下第一?”
“这位兄台可是给我出难题啊,这种事可不敢乱说……”
白褂说书人笑呵呵的道:“不过据江湖事看,寒北那位天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天道主,还有西关道六道盟的盟主漠尊,还有上雍的天湖岛主,东临道的剑尊,当仍为天下五绝,嗯……说来也还有一位,当能位列武道绝巅。”
“谁?”
有人好奇望来。
寒北天刀,玄天道主,六道盟主,天湖岛主以及东临剑尊,这五位在当世皆是真正传说中的人物,屹立于武道之巅,公认天下武道前五。
而今听这位才说书不到数月之久的神秘先生所言,当世还有人能与这五位一争。
“那当然是……”
白褂说书人将手中折扇一收,笑呵呵的开口,但话音刚要落下,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眼瞳中露出一丝惊愕的神色,将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
在场的诸多宾客,看到白褂说书人的动作,都是纷纷为之一怔,也都齐刷刷的沿着其视线看去,但目光所及,只见一片蔚蓝天穹,却不见什么其他景象。
一时间。
众人皆有些疑惑。
可白褂说书人此时却已站了起来,目光遥望远处天穹,自语道:“还真是说之则到,来的真快,真快……”
说罢。
他将目光投向在场宾客,笑呵呵的拱手作揖,道:“那今日的江湖事就到这里,诸位且容在下先走一步。”
伴随着话音落下,白褂说书人就向前一步走出,整个人唰的一下,就直接越过了拥堵的人群,出现在了人群后方,并往街道远处走去。
“诶,诶,先生怎么走了!”
“先生还没说那人是谁呢?”
附近人群见状,倒也并不太过惊讶,这里乃是玉京城,说世外高人遍地走那是有些夸张,但这些胆敢评说江湖事的说书人,众所周知,可没一个是简单角色。
白褂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不必我多说,马上你等就知晓了,我要先走一步,不然可就错过了这天下百年难遇的一场精彩。”
唰!
话音落下,白褂中年人继续迈步,两步落下便彻底消失在了街巷之前。
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浩瀚庞大的玉京城内,不知多少人皆是霍然抬起头,仰望远处天穹,在一番惊疑不定后,目露震动之色。
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一处处静室走出,继而面色变化,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玉京城外。
最北部的城墙,名曰北天关,而在此时的北天关之上,往远处的天穹望去,可见一道金虹自北而来,所到之处风云变幻,搅动了那万里天穹,令蔚蓝无云的天际似潮水般叠荡起来,仅仅只是直视,就有一种仿佛天地皆动荡的感觉。
而在北天关的城墙正上方,一道青袍人影驻足而立,目光就这么遥望那北来的金虹,面色泰然,忽的遥遥拱手,道:
“陈大人,在下阮天,恭候多时了,且来一叙可否?”
这声音浩浩荡荡,于天际回荡开来,蔓延千里之遥,一时间不仅令整个玉京城内,亿万黎庶皆闻声而止,连那一望无垠的蔚蓝天地,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单单是这一句话,天人境界便已展露无疑。
阮天!
中州十大宗门之一的无涯宗太上长老,屹立于当世武道顶点的天人高手之一!
作为中州的顶尖武道高手,他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曾经乃是支持梁王的幕后人物之一,如今则站在了新君姬玄非这一边。
对陈牧的称呼,并非江湖式,而是以朝廷官吏之间的‘大人’称呼,便是坦然的表达了其态度,虽为武道宗派人士,但却支持朝廷正统。
远方天穹上。
那一束金虹横跨天际而来,终于在北天关前渐渐停止,从金虹中显露出陈牧的身影,弥漫在他身周的天地之力悄然散开,而他也就这么一步步踏空而下,降临北天关前。
“无涯宗太上?”
陈牧一袭长袍,就这么屹立在北天关的正前方,目光落向阮天,语气淡然的道:“阁下一代天人,是想要行说客之事?”
阮天神色肃穆,道:“大宣统御天下千载,北击异族,西拒妖魔,令得一世安定,我等虽超脱凡俗,然亦从凡俗之中崛起,承大宣朝廷之恩惠,何况陈大人既已认超脱凡俗,当超然于物外,更不该再插手世俗朝廷之纷争,搅乱世间之格局。”
两人的声音皆浩浩荡荡,响彻数百里,令整个玉京城街巷回荡。
一时间。
无数人皆是面面相觑。
中州武道繁荣昌盛,玉京城更不用说,乃天下之中心,对于无涯宗太上长老阮天,这一位盖代天人,整个中州无论凡俗黎庶,还是高官显贵,几乎都是如雷贯耳。
这交谈的两位,一位乃是堂堂天人,另一位却又是谁?
听话语之间的态度,显然是平等以待,可当今世间的天人高手,皆是有数,其中似乎并无‘陈’姓的人物,不过也有些地位较高的官吏,想起最近的传闻,一时脸色变化。
若说世间有一位陈姓人物,能与天人高手对等而谈,那么恐怕也就仅有一人了。
寒北,陈牧!
此时此刻。
不知道有多少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汇聚向玉京城的北天关。
而在那北天关之上,陈牧听罢阮天的话语,一时间思绪飘飞,眼眸中闪过过去的一幕幕情景,幽然道:“我陈牧,生于底层,遭逢乱世,命途多舛,日夜忐忑,徘徊于生死之间,处处谨小慎微,那时朝廷秩序何在?后为差役,日日操劳,领着些许微薄俸禄,食不饱,衾不暖,尚且不及大户之家仆役,朝廷恩惠又何在?”
阮天闻言,眉头微蹙,劝告道:“可如今天下九分,陈大人一路走来,当见乱象消止,亿万黎庶休养生息,若是仅奉行一己之私欲,令天下再次陷入乱世之中,又与朝廷早年的错乱有何区别,亦是倒行逆施之举,此非苍生之福,亦非武道之福,还请三思。”
此刻。
玉京城内,不少洗髓宗师,乃至换血境的人物,皆是微微眯起眼睛。
阮天的话语看似是劝告,意图消解仇怨,实则却是给陈牧暗下钉子,陈牧崛起于微末,奉行的武道意志,不外乎为了安定世间,扫清乱象,又或是为了追求至高的武道,而如今若是强行要与朝廷一斗,既是妨碍了天下安定,亦影响了武道的发展,可谓是违逆自己的武道意志,难免在心境上产生瑕疵。
即使陈牧的武道意志并非这些,但若是枉顾这些,一意孤行,那之后难免背上一个祸乱天下的恶名,这与大宣那位开国武帝秉承黎庶民意,肃清八荒,是截然相悖。
“阁下所言的确有理,可我陈牧一生修行武道,追求的只是两个字——公平!”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亦是我的规矩!”
陈牧负手立于北天关之上,眸光淡漠的掠过阮天,道:“且让程祖、项渊……一干人等,皆出来领死,若要相阻,那便一并上来领死,无需多言!”
轰!!
这声音滚滚如潮,在天地之间荡开,更是犹如惊雷一般,令无数人心中为之震动。
屹立于北天关之上的阮天,此时听闻陈牧的话语,面色也是骤然森冷下来。
虽然陈牧的确是古今以来,第二位以乾坤之道修成换血的盖代强者,但他也看得出来,陈牧的修为境界,尚未迈入天人层次,仅止于普通换血境。
“既然陈大人冥顽不灵,狂妄悖逆,置朝廷法度如无物,那也就休怪本尊无情了!”
嗡!!
伴随着阮天的话语落下,但见他眼眸中光芒一闪,整个人的气机陡然交融于天地,身影好似一阵暴涨,变得宏伟高大,似与那恢弘磅礴的整个北天关融为一体。
刹那间一股浩瀚无垠的天地之威,充塞虚空,蔓延四面八方,仅仅一下子,就将陈牧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一股可怖的压迫弥漫,要将陈牧整个人强行压垮!
此刻。
哪怕是一些相隔数十里,从各个方向投来目光,瞩目向北天关前的一些换血境高手,感受到这股弥漫而来,充塞天地的压迫,也俱都觉得一片压抑沉重,有近乎窒息之感。
这种恐怖而浩瀚的压迫,自然不是单单的天人之威就能释放出来的,这还裹挟了整个北天关地脉阵法的压迫,囊括数百里浩瀚地脉之威,纵然是一位天人高手,在这里也要被一瞬间从天穹上压落,生生压坠至地面,无法在这里御空飞遁!
“这是……北天关的玄天阵法!”
“此阵已有数百年不曾被调动过了罢,阮天竟得到了此阵的调度之权,以天人之力驾驭此阵,恐怕就是寒北天刀、玄天道主在此,也要退避三舍。”
有人脸色变化,忍不住吸气说道。
大宣朝廷统御世间千余年,作为最核心的玉京,那可谓是重重防护,单单是东南西北四大天关的四处阵法,借由地脉之力来激发,便已是无比强横的镇压之力!
但。
承受了玄天阵法的压制,那弥漫天地间的镇压之力,陈牧竟仍然立足于天穹之上,不曾被压制到地面,他依旧是横踏虚空,俯瞰整个北天关。
“玉京城,北天关,的确非同凡响,不过凭此就想阻挡陈某的脚步,未免有些太看不起陈某了,他姬玄非应当还不止这点手段罢。”
陈牧感受着那足以令换血境高手都窒息的压迫,此时只是淡淡开口。
阮天面色一沉:“阁下当真不退?!”
出声的同时,他心中此时也是震惊不已,因为作为天人高手,调度北天关玄天阵法,他是最清楚此阵强度的,虽然此阵法不具备攻杀之能,仅具备守御和镇压之力,但哪怕是他自己来面对此阵的镇压之势,那也是要承受巨大压力的。
可陈牧硬抗他的天人之力,承受玄天阵法的压制,竟仍然视若无睹,那副以乾坤之道铸就的武体,其体魄究竟强悍到了什么地步!
看来传言的确不虚!
轰。
迎接阮天话语的,不再是陈牧的言辞,而是凌空落下的一记掌印!
但见陈牧眸光冷冽,此时根本不想过多废话,承受着整个玄天阵法的压制之力,隔空一掌便向着阮天劈落下去,浩荡的乾坤之力凝成一股,化作一记看似朴素的乾坤掌印,但横压过来之时,却是令虚空一片片的崩裂!
“!”
阮天瞳孔为之一缩。
尽管陈牧这一掌撕裂的仅仅只是些白色的虚空裂隙,但这可是在玄天阵法的压制之下,其仍然能撕裂虚空,这力量何其恐怖!
哪怕他身为天人,此时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一声低喝之后,不仅仅是调动了自身元罡之力,甚至也将北天关的玄天阵法之力也是调动起来。
嗡!!!
就见北天关那宏伟壮观的城关之上,弥漫起一片白茫茫的阵法之光,一刹那间在阮天的身前汇聚,挡在了陈牧挥出的一记掌印之前。
掌印撞击在那白茫茫的光幕之上,霎时间令整个光幕剧烈震荡凹陷,彼此碰撞冲突,一时间几乎有地动山摇之感,天地之力的剧烈动荡,令那一片蔚蓝的穹天似都在震动!
噼里啪啦。
陈牧这轻飘飘的一记掌印,在无数人震惊的目光下,赫然是硬顶着玄天阵法的压制,将光幕都打的凹陷十余丈,几乎都要压在阮天的身上!
这一幕不仅仅是令从各个方向遥望北天关的众多换血高手为之震惊,就连阮天本人也是心中涌起一丝惊骇,知晓陈牧的实力的确恐怖无比,更甚于传言!
眼见陈牧已然动手,他也终于是不敢再多迟疑。
“动手!”
阮天一声低喝,在北天关上回荡。
伴随着这声音的荡开,霎时间一个充斥着威严,仿若龙吟般的浑厚声音传来。
“青龙军听令!囚天阵势!出关迎敌!”
“喏!!”
北天关之内,仿佛数十上百万的声音练成一片,一刹那间响彻天宇。
几乎就是在下一刻,但见那宏伟壮观的北天关之上,一道道身影从关内跃出,几乎每一道都是身形灵活的百战精锐,修为境界最低都是锻骨之境,那一股股浑厚的气血交织在一起,形成巍峨磅礴的浩荡军阵,就这么硬生生的挤进了北天关的玄天阵法之中!
仔细看去还不止如此,这一支军卒之中,上到将校,下到兵卒,几乎都身披一副青色的重甲,那重甲泛着点点灵光,散发着蛟龙之气,恍若青龙出巢!
青龙军!
大宣曾经名震天下的四大廷军之一,横扫天下而无可匹敌,令整个世间无数的武道宗派,顶尖高手,皆不敢直撄其锋,皆臣服于朝廷法度之下!
“是四大廷军的青龙军!”
“不是说朝廷的四大廷军,早已削减兵员无数,兵卒皆不及三十万,远不如当年鼎盛时期么,可这青龙军,观之几乎有百万之数了。”
有人目露震惊之色。
自从大宣朝廷吏治败坏,陷入混乱以来,四大廷军可谓是一削再削,到韩王姬玄非继位时,每一军能凑齐三十万兵卒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恢复当年百万军士之盛况?!
“原来竟是这样……”
“我听说那位继位以来,又接连削减白虎、朱雀、玄武三军,仅保留青龙军的军制,如今看来,恐怕是将白虎朱雀玄武三军的军卒削减之后,并入了青龙军之中!”
“四军阵势虽然不同,但四军皆为百战精锐,有一年时间训练兵卒,倒也足可融入,这……这纵不是最巅峰的青龙军,恐怕也恢复了八成!”
也有人眸光变化,霍然醒悟一般,忍不住惊声开口。
宣帝姬玄非!
这位过去的韩王,在八王之中排名靠后的人物,而今看来也绝非等闲,强行削去三军来充足一军,这可也是一副大手笔。
“这就是青龙军,我听闻朝廷当初,乃是斩杀十头青龙,创立青龙军,以青龙鳞甲为材,锻造了上百万副‘青龙甲’,锻骨武夫穿之,三五人联手甚至能搏杀五脏境!”
有人凝视着那从北天关上汹涌而出,浩浩荡荡的恐怖军阵,也是一阵变色。
百万军阵!
百战精锐!
这样的恐怖阵势,封锁之下,一旦陷入其中,哪怕是换血境的高手,恐怕也难以翻出太多的浪花,会被前赴后继的兵卒如潮水般淹没,最后耗尽内息罡劲而亡!
“没有那么夸张,纵然是十头青龙,也不可能打造出百万青龙甲,这其中大多是以寻常蛟龙鳞甲充数,唯有校尉、将官一级方才有资格披挂真正的青龙甲,不过纵然如此,这青龙军也仍是十分恐怖,纵是天人高手陷入其中,怕是也要饮恨。”
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凝重的说道。
当然天人高手非同小可,轻易不可能陷入军阵之中,只要不陷入内部,四面出手,那么军阵兵卒纵然皆是百战精锐,在天人高手面前也笨拙如牛马,最多只能御守。
只是当前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北天关的玄天阵势,被完全调动起来,镇压四方,换血境高手在这里都要受到巨大压制,行动力大大迟缓,此刻青龙军倾巢而出,陈牧怕是未必能够避开,会陷入其中!
果不其然。
但见青龙军大军齐出,横贯整个北天关,犹如一头头绝世天妖,青龙降世,横压而去,同时阮天这位天人高手也是猛然出手,借助北天关的玄天阵法,向着陈牧轰出一招,阻止陈牧退避,终于是令那如潮水般的青龙大军,将陈牧轰然淹没在其中!
“好!”
看到这一幕,隐藏在北天关后的一些人影,诸如玄机阁主等人,皆是眸光闪烁。
“北天关玄天阵法,百万青龙大军,还有藏匿在青龙军里的‘惊喜’,纵然是那位大宣武帝复生,孤身陷入其中,恐怕也要饮恨当场。”
玄机阁主程祖此时心中低语一声,眼眸中满是幽寂深邃的光芒。
陈牧。
武力盖世又如何?
如今的玄机阁,如今的他玄机阁主,可不再是寒北一宗派了,而是背靠整个大宣朝廷,他更是得到姬玄非的信重,陈牧变强了,他程祖可也今非昔比!
此刻。
眼见布置成功,由阮天拖延陈牧,以天人手段蒙蔽陈牧感知,给青龙军调动的时机,最终让陈牧陷入青龙军阵之中,玄机阁主心中振奋,但表面上却依然保持冷静。
“诸位,莫要懈怠,此人武力非同一般,一身体魄更是登峰造极,纵然是有玄天阵法和青龙军阵压制,也未必就能困杀此人,我等还要再做第二层准备!”
玄天阵法加上青龙军阵,可以说任何天人高手来了都要饮恨当场,但陈牧最强大的却是武体,即使被封锁了天地,其体魄之强悍远超过任何天人高手,因此仍有几分可能破阵而出,不过纵然陈牧能破阵而出,必然也负伤损耗严重,而他还另有布置!
如今的玉京,可谓层层杀机,天罗地网,陈牧即使有通天之能,胆敢孤身来犯,今日也要让其有来无回,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这个巨大的隐患!
“陈牧危险了。”
“他太过轻敌,陷入青龙军阵之中,恐怕难以冲出。”
天策庄老庄主不知何时,来到了玉京城远处的群山之中,屹立于一处山巅,他眸光凝视向北天关外,看着那一幕景象,一时神色凝重。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嘿,区区青龙军阵,怕还威胁不到他,你们可太小瞧他了,他在淬体武道之上,可是比那位大宣武帝还要练的更进一步,恐怕单论体魄,已是当世最接近……的人物了!”
天策庄老庄主脸色微变,陡然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提着酒葫芦的老道士,身形邋遢,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正兴致勃勃的望向北天关。
看到老道士的身影,天策庄老庄主倒是微松口气,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算子兄,听天算子兄所言,他莫非还能掀翻百万青龙军不成?”
“看吧,看吧。”
老道士咧咧嘴,目光仍然望向北天关,道:“老道我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此战绝对是当今天下,古今罕有的一战,比之昆仑论道,都更值得一观!”
天策庄老庄主闻言,一时也是不说话,凝神望向北天关方向,同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他的眸光一阵变化,逐渐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北天关前。
但见百万青龙军汹涌而出,犹如茫茫潮水,又似青龙出世,整个军阵结成‘囚天’阵势,与玄天阵法里外分层,此时此刻,几乎彻底隔绝了内外天地!
纵以陈牧的心魂境界,此时也是感知到,自己与天地的气息相连被完全截断,无法再调动和利用天地之力,也无法从天地间得到元炁补充,所能依靠的只剩下一身体魄。
但。
面对这样的形势,陈牧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是眼眸中闪过一丝光泽。
“总算是,稍微有意思些了。”
轰!!!
几乎就在下一刻,陈牧面对那如潮水般涌来,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的青龙大军,竟是丝毫不退不让,就这么奔行起来,整个人化作了一束金虹,就这么悍然撞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般的轰鸣,一刹那间不知道有多少青龙军卒,在这一撞之下,整个人连同那一身青龙铠甲,都是轰然炸碎,当场崩毁!
锻骨境的躯体,搭配青龙铠甲,几乎都能抵挡住五脏境高手的招式,数以千记的气血联合之下,面对宗师高手亦能横冲压制,但面对陈牧却是犹如瓷器,一碰即碎!
“不好!”
“此人恐怖,众将听令,龙战于野!”
屹立于青龙军中军,统辖全军的青龙军主帅涂山,仅仅一次碰撞,便脸色变化,察觉到陈牧的体魄恐怖无比,非一般武者所能比拟,不能像正常困杀换血境那样应对!
伴随着他一声大喝,声音沿着军阵荡开,霎时间整个军阵再次变化,但见一位位青龙军的都统,散发出洗髓宗师境的气势,各自分化军卒,于顷刻间收束为一道道苍龙般的军势,澎湃的血气交汇在一起,仿佛化作真正的绝世天妖,青龙再现。xiumb.com
恢弘无匹的一条条青龙就这么猛然交汇,向着中央的陈牧绞杀而去!
“螳臂当车。”
然而陈牧却是面色不变,整个人甚至丝毫不曾改变招数,仍然是迎着军阵之势继续撞去,就这么奔行起来,身化长虹。
只听见轰的一声炸响,陈牧整个人又一次撞进了绵延的军阵之中,这一次是迎头撞入一条‘青龙’的内部,几乎就是一瞬间,位于青龙龙首之处,驾驭调动军势的一位宗师级的都统,就被陈牧直接撞的青龙铠甲四分五裂,其身躯更是直接炸成一团血雾!
轰!轰!轰!!!
从上方高处看去,但见茫茫无尽的青龙大军如潮水般将陈牧淹没,但却完全无法遏制陈牧的动作,甚至不能阻拦他的脚步,所到之处,一切阵势都是一片片的炸开!
这一幕情景,落在青龙军主帅涂山眼中,也是令他那略显苍老的眼眸中,露出几分震骇之色,更多了几分难以置信,道:“怎会如此……”
百万青龙军阵!
这可是几乎恢复到巅峰时期的百万青龙军啊,调动起来的情况下,哪怕是十阶的绝世天妖,那种恐怖到极致的妖体之力,能撼动山崩般的力量,以百万青龙军之阵势,也是能够硬生生的的抗之,最后将其活活困杀!
可这样汇集的百万青龙大军之力,看上去却是完全镇压不住陈牧,甚至看起来连困都难以困住,倘若陈牧不是在横击四方,而是往一个方向冲撞,顷刻间就能冲杀出去!
百万青龙军,困不住陈牧。
那也就意味着,陈牧只要愿意,足可在这百万青龙军中肆意冲杀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直至将整个百万军阵彻底杀的溃败!
此刻。
连北天关上,此时为了避让青龙军,不受军阵影响而退到一旁的天人高手阮天,看着青龙军阵中的变化,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眸中同样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被隔绝了天地,仅剩体魄能够发挥,却仍然是百万青龙军都困之不住,这说明陈牧的武体之力,已经练到了超过十阶的那些绝世天妖的程度了!
一人可撼百万军!
阮天脸色一阵变化,他虽然是天人高手,但青龙军阵这种东西敌我不分,在完全展开的情况下,他是无法插手进去的,进去之后一样会被限制,在陈牧面前也和蝼蚁没什么两样。
“这样下去不行,那些人必须动手了,若是让其冲垮军阵,局势不堪设想!”
阮天眸光立刻转向青龙军阵的深处,看向隐藏在那里的一片气息压抑的血影,这一批血影似是不受青龙军阵的影响,而他们也同样有着令世间无数武者闻风丧胆的凶名。
大宣血卫!
倘若说青龙白虎等四大廷军,乃是朝廷摆在明面上,威震四方的势,那么大宣血卫,就是在黑暗中拱卫朝廷的影!
大宣立国千余年来,死在血卫手里的换血境高手,远比被四大廷军困杀围杀的要多得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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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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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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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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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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