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程默好歹还是一头健壮的成年牛，但面对肥沃的土地，也有点儿力不从心，若不是时间上没啥问题。
他都怀疑自己年纪轻轻的，是不是虚了。
大概是昨晚表现不错，第二天早上，早餐加了一个煮鸡蛋，苏沫儿也就会这个了。
“昨晚，我见到千代子了。”
“嗯。”苏沫儿低头吃着饭，反应很平静。
“我是不想跟她私下里有任何关系，不过，我有预感，这日本人不会放过我的，他们肯定知道我跟千代子这层关系……”
“我知道，你俩又没什么，不用跟我解释。”苏沫儿一抬头道，“我连自己男人都不信，还能信谁？”
“你就不怕我出轨？”程默诧异的问道。
“你要是想出轨，我拦也拦不住，你要是不想，谁都逼迫不了你，对不对？”
理论上是这样的。
……
程默呵呵一笑，即便这谭小雅美若天仙，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的，也不是因为洁癖，而是三观不一致，图一时痛快，那会是一辈子的麻烦。
“我得去我姐那一趟了，只有那儿有暗房。”程默收起胶卷点了点头，老A是他们这组人内部代号，代表中村功。
尤其是程默这种责任感强的男人。
“好，对了，跟伱说个事儿。”苏沫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小雅住的地方有点儿远，也快到期了，咱们对面那房客不是也要搬走了，我就跟周老商量了一下，让小雅搬过来，正好你忙的时候，上下班还好给我做個伴儿。”Χiυmъ.cοΜ
“是，你说得对。”程默点了点头。
“我这不是因为闹情绪要离开嘛，医院给我提了一级，我现在是助理主任医师了，小雅也提了副护士长，工资涨了不少，负担的起。”苏沫儿解释道。
“他没说这东西是谁给的吧？”
程默收拾了一下，开车过去。
“那行，这事儿谭小雅自己愿意，我没问题，又不跟我们住一个屋。”程默嘿嘿一笑。
“你想得美。”苏沫儿白了程默一眼。
况且，他还有纪律约束，生活作风出问题，那是要命的，你还要不要进步了？
程默知道，苏沫儿对谭小雅是心存愧疚，如果是提早提醒的话，或许谭小雅就不会失身给那个顾小天了。
“那个今天我开车，晚上如果来不及接你的话，你就自己回来。”程默说道。
当然这个顾小天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诈骗，诱奸拐卖妇女，反正坐牢少说五年以上。
“谭小雅搬过来，我是没意见，可她的收入能负担起房租吗，对面房租可不便宜。”程默问道。
临近下班，程默接到唐涛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老A今天给的，我刚拿到，给你的。”唐涛递给程默一个微缩胶卷道。
“没说。”
“行，我知道了。”程默点了点头，然后用唐涛办公室电话给苏沫儿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下班后自行回家，自己去姐姐那边一趟。
家里有暗房这件事，程华是知道的，她知道程默是干啥的，所以，暗房她从来不进的，也不问程默在里面做什么。
程默回到程华那边，一头就扎进去了，开始处理拍摄的微缩胶卷。
这一弄就是两个多小时，这才把这些胶卷给洗印了出来，当然，照片洗出来，晾干少说也要一夜的时间。
但这不耽误看胶卷上的东西。
果然是张师石提供给日人的有关老杜的社会关系以及这些人跟军统的关系。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足可见其内种的价值了。
这东西若是全部落入日人之手，那老杜在上海费尽心思的布置，全都暴露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了。
日本人只要想掀桌子，这些人是一个都跑不了。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但透露的信息足以让程默感到心惊肉跳了，虽然名单上的这些人都不算什么好人，但起码他们还都在为抗日做事儿，这一点儿足以让他放下成见了。
当然，他们的恶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他们本身，也有时代的原因，若按照后世的标准，那这个世上起码一半以上的人都要接受审判。
“姐，你过来看一下。”
“什么，要我过来看什么？”程华好奇的问道，但还是凑了过来，当她拿起放大镜，看清楚那微缩胶卷上的一个个文字的时候，立刻神情严肃了起来。
“小默，这东西哪来的？”
“姐，你认识这字不？”程默没有回答，反问一声。
“你明知道你姐文化不高，还来笑话我！”
“我说是这字迹，你认出来是谁写的吗？”程默换了一个问法。
“这个字迹，让我自己看看……”程华微微一蹙眉，似乎认真的在脑海里把自己认识的人和见过的字迹过了起来。
“有了，确实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了，你说我平时也不太关注这个。”程华道，“小默，你就别卖关子了，说，是谁吧。”
“张师石，法租界华人纳税委员会秘书长，杜老板的军师。”程默说道。
“是他，难怪先前你问我有关他的情况，这是他写的，怎么你会有这个东西？”程华吃惊的问道。
“他写这个东西，欲跟日本人交易，把杜老板出卖给日本人换取荣华富贵！”程默冷笑一声。
“叛徒。”
“不是，他这个东西怎么又到你手中？”
“张师石企图背叛杜老板的秘密，我们军统自然是掌握了，这是我们的一位同志偷拍的一部分材料。”程默道，“这个微缩胶卷我想让姐你带去香港，亲手交给杜老板，我这边，会想办法帮他除掉张师石。”
“你要杀张师石？”
“是，张师石已经在日本人联系了，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既然他有叛逆之心，日本人也知道他手里有这个东西，必然不会放过他的。”程默说道。
“不能让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吗？”
“他已经见过一次日本人了，还能回头吗？”程默冷冷的一笑，“不能让他破坏军统在上海的布局，如果他把这个东西交到日本人手中，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好吧，这件事你是不是要跟汇报请示一下？”
“当然，我要是擅自行动的话，我那姐夫可饶不了我。”程默呵呵一笑，打趣道。
“别提他，不知道跟哪个女人风流快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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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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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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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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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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