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没给人当枪使的习惯，但也不等于就没有脾气，大家客客气气的把话说清楚了。
什么都好办。
但你若是恶言相向，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他要是普通老百姓的话，说不定就认怂了。
毕竟惹不起。
可自己好歹也是租界的华人副探长，手下有人，手里头有枪，会怕这么一个玩意儿。
“我不是她的什么相好，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程默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算老几，敢这么跟伱顾爷说话？”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顾先生，还是留一点儿口德为好。”程默脸瞬间黑了下来。
给你台阶你不下，非要找不自在，能来仙乐斯二层以上包房区域玩的人，有几个是普通人？
“你个小赤佬，哪里冒出来的，我相中的小妞你也敢碰……”大概是马尿喝的有点儿多了，酒精上脑，见到那舞女紧贴着程默，那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瞬间就点燃了他脑海中的火焰。
冲上来，就伸手去拉扯舞女的衣服……
“臭婊子，装什么清纯，你来舞厅上班，不就是过来卖的！”顾仁林嘴里污言秽语的，一下子将那舞女扯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输出。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传出。
那小舞女被顾仁林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跌坐在地上，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看来不像是是“仙人跳”，要真是这样，那下本儿也太重了。
不过闲事莫管。
程默也知道，这里是仙乐斯舞厅，眼下这动静，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不至于会闹出人命。
所以，他扭头直接就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顾仁林一对猩红的眸子朝程默扫了过来，显然，他心里的这口气还没出。
“怎么，人都被你拉走了，还想怎样？”程默沉声道，“我提醒你一声，这里可是仙乐斯，沙逊先生的地方。”
“沙逊先生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个有钱的瘸子，但是你今天惹到大爷我了，现在过来，给我跪下磕个头认错，今天你搂我女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顾仁林手一指程默，大声喝斥道。
“你说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顾仁林头一仰，鼻孔向上三十度道。
“她只是一个舞女，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程默道，“况且是她主动搂的我，却要让我向你磕头认错，是何道理？”
“你跟我讲道理，哈哈哈，真是可笑，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沪西地面上，谁不认识我顾仁林顾老三。”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菜霸顾三，是吧？”程默虽然没见过对方，但他一报出姓名，他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沪西菜场一霸，顾三，顾仁林，算是一个狠角色，人不狠，也不能在沪西立足了。
“你知道我？”
“知道又怎样，你会放过我吗？”程默呵呵一笑，反问道。
“那不可能，我顾三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顾仁林狂傲无比的道，上海滩的大佬他不说全部认识，起码年轻一辈中，没讲过程默这样的。
现在的上海滩那是日本人的天下，租界的英国人，也得看日本人的眼色行事。
搭上日本人这条线，他怕什么？
“我本来是个文明人，不想跟你这种自大粗鄙之辈计较，奈何你非要惹我，那就别怪我了。”程默冷笑一声，突然一个起步，猛地就来到顾仁林面前，一拳就给她的腹部来了一下！
这一下打的不是要害，却精准击中了他的胃部。
顾仁林顿时觉得自己胃部翻江倒海起来，然后，整个人失去了战斗力，既然动手了，那就没有收手的可能，如不是不能在仙乐斯杀人，他现在就把这个家伙给干掉了。
毕竟他现在算是公职人员，真犯了杀人罪，那也是麻烦的。
但是程默是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招招不致命，但招招都打在他的痛处，直到人被揍成了一团，躺在走廊的地上，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一旁的挨了一巴掌的那个舞女都吓傻了。
仙乐斯舞厅的安保人员此时也上来了，见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如何办，顾仁林他们认识。
可动手打人的程默，他们也都见过，那是跟工部局副总董以及警务处高官们在一起喝酒，谈笑风生的人，这样的人，要说没背景，谁信。
“叫车，送医院，医药费我出。”程默冷漠的吩咐一声。
“是。”
顾仁林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玩耍的，他今天带了不少弟兄过来，顾三哥找个小舞女这么久了还没回去，找出过来了。
看到自家大哥被横着抬了下楼，那瞬间吓傻了，赶紧回去喊人。
摇人，谁还不会。
陆连奎得知程默差点儿挨了欺负，当即打电话叫人，他是华捕督察，又是青帮大哥，手底下自然不缺人。
但是程默摁住了，让他别劳师动众。
直接就给安德洛夫打了一个电话，白俄义勇队驻地离的最近，直接就调一支过来。
还有，这仙乐斯舞厅的保安也都是白俄，控制局面对他来说，很容易的一件事。
他已经想好了，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绝不会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陆老兄，给你惹麻烦了。”
“不，程老弟，你这话说的，我请你来耍，却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是哥哥的不是，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陆连奎说道，程默今晚是他的客人，差点儿就出事儿。
这不是打他陆连奎的脸吗？
“我已经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程默拒绝了陆连奎的深度参与，只是让他出面先把场面给镇住了，封住了仙乐斯所有进出得通道。
“这怎么算是麻烦呢……”陆连奎嘴上不说，可也有些不安，这把玩的是不是有点大了。
程默明显是想直接弄死这个顾仁林了，不光弄死他，还要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果断，狠辣，不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也就不到一刻钟。
“程，我的兄弟，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这都多少天了，你都没叫我出来喝酒？”安德洛夫全副武装，一来就给程默一个大大的拥抱。
“给你清一点儿债如何？”
“别提这个，不然，朋友没得做！”
“你附耳过来……”
“哦，还有这种好事，这我可以的，你说怎么做吧？”安德洛夫听完，眼珠子都透着一道绿油油的光芒。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以最快的时间控制局面，今晚，让人见识一下我程默的手段！”程默说道。
“明白！”
眼看程默能够直接指挥白俄义勇队给他做事，陆连奎是大大的震撼不已，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程默了。
菜霸顾三，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上程默呢？
这可是连日本人都照揍不误，还能让对方找不出毛病的人，这家伙绝对是个狠人，他其实一直都在看，他什么时候露出自己的獠牙。
现在看，今晚有人运气不好，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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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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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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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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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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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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