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探长老家哪里的？”
“陆先生问的是祖籍还是从小在什么地方长大的？”程默微微一笑，反问声。
“当然是祖籍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姐姐来到上海，祖籍在哪儿，还真不是很清楚，但听她说过，好像是安徽芜湖那边，具体什么地方，我得回去问一下。”
“那很不巧，我是江苏太仓人。”陆经世呵呵一笑。
“其实往上三十年，咱们同属两江地界，同饮长江水，是一家人。”程默回应道。
“对，我们是一家人。”陆经世也笑了，“一家人”这是对上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话就好说，事儿也好办了。
“建立秘密电台，陆兄，这恐怕英国人不会答应吧？”程默听了陆经世提出的条件，也是吓了一跳。
“这有什么，租界内的电台，日本人又管不到，只要得到工部局的许可，你就可以架设一部电台，与我们直接联系。”陆经世道，“这部电台可以使用专门的频率和密电码，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沟通，这不好吗？”
“这个要求，只怕是工部局不会答应的，他们能接受私下里的情报交换，如果直接构建直接联系，那只怕是不可能的。”程默说道。
“那如何保证这条秘密渠道的信息畅通呢？”
“双方各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居中传递消息，在租界内有合法的职业，有正当身份，且不容易被人联想到身份的。”
“这个可就不好找了。”陆经世眉头皱了一下。
“如果想尽快构建这个秘密信息交换渠道的话，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哪怕是他什么都不做，都得有这个人。”程默解释道。
他可以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但军统这边必须要有一个人来跟他对接，这样，英国人那边他才好交代，不然，英国人不就知道他的双重身份了。
陆经世也明白程默的意思了。
“行，我来安排，那人什么时候释放？”陆经世问道。
“随时可以，但陆兄你得代表军统跟托尼·恺自威见一面，你们俩定下来的事情，我才好操作。”程默说道，事儿要办，但细节绝对不能出错。
“嗯。”陆经世暗自惊叹，他没想到这个程默办事居然如此老道，能够将如此细致的事情都想到了。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还没有他这般心思细腻。
晚饭在曹老爷子家吃的，三个人，酒没有吃多少，差不多就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上班。
程默就找到普莱德汇报自己与陆经世见面的情况，将陆经世提出的要求说了一遍。
三条。
第一，建立一个秘密联络电台，这一条不管英国人答不答应，该提还是要提的。
第二，就是要求会见英国在上海的情报部门的主管，这个主管自然就是托尼·恺自威。
第三，释放被抓的王宗南和刘方雄。
这三条，除了最后一条是已经定下来的，赎金都交了的，基本上不会有变化，前面两条估计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这就要看陆经世怎么跟对方谈了。
普莱德也做不了主，必须往上报，不过，程默很快就从普莱德处得到了消息。
托尼·恺自威可以见陆经世，但时间和地点由他来安排。
当然，居中联络的人还是程默。
程默通过曹老爷子把这个消息给了陆经世，也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陆经世同意见面，也同意了时间和地点由对方来定。
于是，程默赶紧给普莱德打了一个电话，汇报相关情况。
很快见面的时间就敲定在程默与陆经世见面后的第三天的下午，安排在仙乐斯舞厅。
除了托尼·恺自威和陆经世之外，还有就只有普莱德和程默，当然陆经世也是带了保镖的，他不可能一个人单独赴约的。
就算再不担心英国人，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三楼的一个包房内。
只有托尼·恺自威和陆经世两个人，他们在里面大概谈了有半个小时，两人出来后，表情都相当轻松，显然是达成了某些协议，并且在分开的时候，还握了一下手。
程默也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谈崩了，只怕又会横生枝节了。
“程，陆先生会安排人与伱联系，从现在开始由你和普莱德负责这条线。”托尼·恺自威对程默道，“你的行动，听从普莱德指挥，明白吗？”xiumb.com
“明白，托尼阁下。”程默点了点头，英国人果然没有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
“那王方南的案子？”
“可以保释了。”托尼·恺自威说道。
“明白，我这就去办。”程默点了点头，有些事儿拖不得，一拖就容易出现变故。
……
“老师，今天中午，托尼·恺自威与普莱德还有程默三人去了仙乐斯舞厅，大白天的去舞厅，他们一定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宫本喜多郎急匆匆的敲门走进赤木清之办公室。
“哦，见的什么人？”
“不知道，这件事估计只有他们三个清楚。”宫本喜多郎道。
“查，必须要查到今天他们三个去仙乐斯舞厅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赤木清之沉声下令道。
“嗨！”
……
“小程探，您又来了？”提篮桥监狱的助理典狱长琼斯见到程默，有些讶然，对于这个华籍副探长，他是有印象的。
“麻烦您了，我今天是来来带走两个犯人。”程默将早已准备好的手续递给琼斯。
“保释，你确定？”
“这上面可是有工部局警务处处长的签字，您不会觉得我有胆子伪造吧？”程默呵呵一笑。
琼斯笑了笑，他就是个看管犯人的助理典狱长，干活的人而已，只要程序合规，他没必要为难人。
更何况，他也看出来程默这个中国人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以往他见到的中国人的气质。
“文件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给你提人。”琼斯检查了相关文件后，点了点头。
王宗南和刘方雄两个人很快就被押了出来，除去了手铐和脚镣，又将他们入狱的物品归还。
“又见面了，上车吧。”
王宗南见到程默的一刻，不由的愣了一下，当得知他居然是来给他办理保释提人手续的时候，更吃惊了。
而刘方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也看出来了，被关了三个多月，这是要恢复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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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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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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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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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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