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俊,这个房间给我留着,如果,弗兰克隔壁的房间客人退房,你帮我留着。”
“好的,程大哥。”陆佳俊点头答应下来。
“房费你照算,这个你不用担心,记在我名下。”
“不用的,程大哥。”
“不行,伱是开门做生意的,这个钱必须收,再者说,又不用我掏这个钱,你不用替我省钱。”程默拒绝了。
“好,那我给就记在名下。”
“行,那个弗兰克若是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老闸捕房政治股直接找我就行。”
“没问题。”陆佳俊一口答应下来。
……
回到老闸捕房的许清河,直接就申请了暗房,然后一头扎进去,忙活了一个下午。
总算将胶卷全部洗印了出来。
“怎么演,老许,胶片洗出来了吗?”
“已经完工了,正等待晾干呢,程头,你看……”许清河指着绳子上架子上挂着的一排照片说道。
“一共多少张?”程默抬头看了一眼问道。
“三十二还是三十三的,我还没来记得数呢。”许清河嘿嘿一笑道,“程头,你这拍照技术不错呀,哪里学的?”
“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在照相馆勤工俭学的。”程默解释道。
“怪不得。”许清河恍然一声,“程头儿,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这是日记,写的是日军占领南京后的见闻。”程默解释道。
“哦。”许清河惊讶的问道,“这日记里面莫非有什么秘密不成,程头儿你还大费周章的拍了下来?”
“日本人在南京屠杀我百姓,这日记上记载的就是他所见所闻,跟我们在报纸上看到的完全两样,你说,这日记重不重要?”
“什么,真有这样的事儿?”
“日本人屠杀我们百姓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光绪二十年的旅顺大屠杀,民国十七年济南大屠杀,民国二十一年平顶山惨案,最近不远的金山卫,日军登陆后,制造了金山卫惨案,其他的我就不说了。”
“这帮狗日的畜生,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许清河愤怒的骂道。
“这些东西日本人是绝对不允许见报的,一旦曝光,那他们的罪行就被公布在阳光之下,你觉得,他们现在骗人的那一套还会有人相信吗?”程默反问一句。
“怪不得日特盯上这弗兰克了,可是日本人怎么知道他记下这本日记呢?”许清河道。
“或许弗兰克手中还有更直观的证据,比如就跟我们一样,偷拍的照片或者影片之类的。”
“程头儿不是进过他的房间,没发现吗?”
“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都难找,何况他很可能并没有将照片洗印出来,直接以胶卷底片的方式随身携带……”
“这事儿,您跟普莱德探长汇报了吗?”
“这么大的事儿,我一个新人能做主,早就汇报了,普莱德让我们双方都不要惊动,看日特下一步要干什么,但尽量要保护好这个弗兰克的安全。”程默说道,“我在中央旅社开了一间房,你我轮流换班,盯住这三个人。”
“就我们两个吗,不多叫点儿人手?”
“又不是抓人,要那么多人手做什么,这样反而容易惊动对方。”程默解释道。
“对,对,程头儿,这算出公差吧?”
“对,吃饭什么的都可以报销,但抽大烟不可以,我手下决不允许有人沾这个。”程默提醒一声道。
许清河呵呵一笑:“那害人的东西,我可不敢碰。”
“咱们做巡捕的,还是洁身自好的好。”
“那是,那是。”许清河连忙附和一声。
“你先去中央旅社守着,这里我来收拾。”程默吩咐一声,照片和底片,是不能让任何过手的。
“好咧。”
照片如果自然晾干,那耗费的时间会很长,这普通百姓不急迫的话,自然能等。
可对于以破案为主的巡捕房来说,照片洗印出来,就要用,所以,暗房内都有专门的照片烘干设备。
烘干确实会影响到照片的质感,但这样的照片都是工作用途,并非个人收藏,因此就无所谓的了。
底片是不能烘干的,得自然晾干,但那个很快,跟照片是两回事儿,可能照片还没有烘干,底片都已经干了。
程默在暗房内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半,晚饭都错过时间吃了。
普莱德早就下班了,程默就算想要找他汇报,也只能等到明天了,况且,他今晚回去,还有两卷需要洗印呢。
所以,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当然也把照片和底片都带走了,就算放在捕房内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他自己还要洗印出一套来留存。
晚上的工作量还挺大的。
回到家中已经是九点往后了,匆匆煮了一碗面条吃下,然后,就进入楼上暗室工作了。
这一通忙碌下来,差不多凌晨三四点钟,才算将照片洗印了出来,这些照片虽然是用照相机拓拍的,但还是很清楚的,但程默还是想以后能拿到原照片的底片,洗印出一套更加清晰的留存下来。
这些罪证是要留给后人去了解的,民族苦难的历史不可不知道,民族的仇恨更加不可忘。
他这里没有烘干设备,只能是自然晾干,好在这里只有沈墨知道,别人也不会过来。
睡了两个小时后,他起床洗漱,然后找了个早餐店填了一下五脏庙,骑着脚踏车,朝老闸捕房飞奔而去。
八点钟上班,他七点半就到了。
今天确实有点儿早,那是因为,他得第一时间找普莱德汇报情况,必须抢在他跟约克总巡开会之前。
“普莱德先生。”程默见到普莱德开车驶入老闸捕房大门,就先一步去他办公室门口等候。
“程,你来的好早!”普莱德惊讶一声。
“我就是比您稍微早了几分钟而已。”程默嘿嘿一笑,“所以才第一时间来找您汇报工作。”
“嗯,你真是一位认真工作的人。”普莱德夸赞一声,“进来吧,我只能给你十分钟,一会儿约克总巡约了我谈事情。”
“是,十分钟足够了。”程默早就了解清楚普莱德今天的行程了,跟随其进入办公室后,迅速的带上了房门。
“程,你想说什么?”
程默将昨天许清河在老闸捕房暗房洗印出来的照片,取出其中三张摆放在普莱德面前。
普莱德一看上面的内容,脸色勃然大变,直接骂了一声:“shit!”
然后就是一通英文输出,全部都是骂人的话,骂的自然是日本人,诸如“黄皮猴子”“矮脚侏儒”以及猪猡之类的词儿。
好不容易等普莱德情绪稳定下来:“程,这就是《芝加哥新闻报》记者弗兰克的日记本上记录的的内容?”
“是的,普莱德先生,真的难以执行,这些日本军人完全就像是文明人,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程默也是异常愤怒,他是中国人,这个立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真是一群野蛮人!”普莱德说道,英国人是有情报来源的,他一看这日记的内容,就已经相信上面所写的真实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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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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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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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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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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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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