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社长,双水湾的煤矿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难道你就不解释一下?”
公社会议室,这会乌烟瘴气,随着有人开口,不少人都偷偷把目光对准桌子左手边的丁江明。
或担忧,或幸灾乐祸,亦或是高高挂起。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双水湾煤矿扩大规模,难道不是好事?难道双水湾不是在公社的领导下?出了成绩,公社的脸上难道没光?”
丁江明脸色阴沉的说道。
明明说的是件大好事,可他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半点迹象。ωωω.χΙυΜЬ.Cǒm
“好事?当初社里跟双水湾是怎么约定的?以三年为期,社里占煤矿纯利润的一成半,现在呢?连根毛都吃不着。”
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气愤的说道。
当初,双水湾的老支书来社里说那边有煤,没有一个人相信,自然社里也没有提供帮助,直至双水湾跟沙坪坝联手,几乎砸锅卖铁,终于挖出煤来,才引起轰动。
这可是纯纯的五六万现金,对公社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后面双水湾竟然通电了,并且还给煤矿添置了不少设备,让产量暴涨。
直至这次矿务局跑到双水湾援建,据说要让双水湾煤矿的产量再翻个三五倍,公社这边终于把持不住了。
这番大出血之后,双水湾豁达的表示,跟社里没关系,算是把梁子给化解了。
当时就有不少人说闲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黑锅却一個劲的往丁江明这个社长头上扣,谁让他急急的凑上去了?
对公社来说,这已经是严重失职,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必须要给整个公社一个交代才行。
可惜刘春花不但真的打出水来了,并在孙向阳的提醒下及时抽身,离开了这个漩涡,没有被当成枪使,最终弄了个虎头蛇尾。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于是,当初的‘罪魁祸首’丁建明,再度被拉出来,成了众人指责的对象。
只可惜,当初为了‘赔罪’,那一成半份额,已经全部还给了双水湾,后悔都晚了。
这下子,立即在社里引起了轰动,后面更是跟县里配合,打算把双水湾剪纸画的生意全部抢过来,唯独没想到,最后会踢到那么硬的铁板,连县里那位都黯然离开。
第一:社里出面,以义务工的方式,召集社里所有生产队,帮双水湾修路。
丁江明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声的指责。
一成半,看似不多,但说白了,社里真正付出的,也就只有那两辆二手拖拉机,至于义务工,哪年不出?
这便是今天开会的原因。
可随着通电,随着产量暴涨,这每年的万八千,顿时变成了五六万,甚至更多。
社里出了这么‘大’的力,自然不是白白帮忙,按照约定,双水湾煤矿每年的纯利润,要拿出一成半交给社里,为期三年。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后面双水湾竟然能把剪纸画卖到香江,赚外汇。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双方才一拍即合。
后来,苏慧晚上任,社里就更加不再抱有幻想,任凭谁都知道,双水湾名义上虽然归社里管,但实际上,他们已经管不了了。
这些义务工,也不是社里承担,左手倒右手而已,不用也是浪费掉。
作为落井下石者,社里也吓坏了,为了平息双水湾的怒气,丁江明更是亲自去那边,大方的将一成半份额还给了双水湾,美曰其名,支持双水湾发展,并且又送了两辆二手拖拉机。
最后经过双方吵了好几天,总算达成了协议。
这笔买卖,不管从哪看,社里都赚了。
也因为这件事情,让丁江明威望大跌。
第二:社里担保,从信用社贷款十万元,用于建设煤矿。
前段时间,刘春花到双水湾,便说了社里的一些传言,当时便是有人利用她,利用当初丁江明迁坟的事情来攻讦他,为的就是把他拽下马。
本来平均下来,一年也就万八千的,对一个公社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兔子急红了眼还咬人呢。
毕竟社里属于锦上添花,看到挖出煤来才凑上去,能用两辆二手拖拉机就咬下一口来已经很不错了。
如此三年下来,不得二十万?
毕竟已经打出水来了,而且靠这种封建迷信就想把丁江明拉下来,根本不现实。
毕竟三年二十万,虽然心疼,但跟三年一百万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这会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这种好事,社里自然要狠狠咬上一口。
原本那看不到眼里的一成半利润,顿时膨胀起来。
更何况是人。
原本,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虽然当时出面的是丁江明,但社里其余人也都是开会同意的。
“张副社长,什么叫连根毛都吃不着?难不成在你眼里,双水湾煤矿就是一头猪,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还是不是社里的干部?”
就算不修路,也会做别的。
而那一成半,根据计算,只要双水湾煤矿走上正轨,每年少说也能给社里提供万八千块钱,看似不多,但煤矿每年还得交税,社里同样可以截留一部分,双水湾发展起来,也是社里,是他们这些干部领导有方,这是实打实的政绩。
第三:社里赞助两辆拖拉机,为双水湾解决运输问题,并且帮忙联系县里的炼焦厂,把煤卖出去。
张副社长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说道:“丁社长,你可别乱扣帽子,我从未说过双水湾煤矿是头猪,反倒是有些人,不知道屁股坐在哪边,甚至给公社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双水湾,现在可是属刺猬的,这话要是传到那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次,双水湾那个老支书还坐着吉普车来社里开会,那风光得意的模样,让人看了牙痒痒。
连社里都只有自行车,双水湾一个生产大队,竟然买了吉普车。
尽管社里也知道,那边有香江的公司投资了一家研究所,吉普车也是研究所的,但架不住人家是在双水湾的地头上。
那不就等于吉普车是双水湾的吗?
如今,双水湾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谁敢得罪?
尤其是这次煤矿扩建,竟然还从别的生产大队招人,再这么下去,公社直接改成双水湾算了。
“损失?哪来的损失?张副社长是不是见不得双水湾好?要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去双水湾找那位孙老支书好好谈谈,双水湾煤矿之所以能有今天,不是靠着社里,是双水湾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当初双水湾通电,是靠社里?
社里帮过什么忙没有?
就算那边的煤矿产量提升,那也是因为通电,往里投了多少钱?社里给人家钱了吗?
按照共同出资的原则,光这一点,社里的份额就会被挤占到不足半成。
当初我决定把那一成半份额还给双水湾,就是为了支持双水湾发展建设。
而事实也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如今双水湾煤矿获得矿务局的援建,发展也再度迈上新台阶,在我看来,这不仅仅是双水湾的喜事,更是公社的大喜事。
正是因为社里的大力支持,双水湾煤矿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我们公社,面对下面的生产队,就像是父母对待子女,只有竭力帮助,哪有贪图子女东西的道理?
难不成双水湾不归社里管了?
不是公社下面的一份子了?
张副社长天天盯着双水湾煤矿,到底有何居心?”
丁江明连续质问,直接把对方给打懵了。
谁也想不到,丁江明竟然脸皮这么厚,说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
还要不要脸了?
“不错,丁社长说的对,双水湾发展,也代表着社里出了成绩,前不久我去县里开会,不少公社可没少羡慕咱们,县里也肯定了咱们公社的成绩,如果有人想破坏双水湾的发展,破坏公社好不容易出的成绩,我第一个不同意。”
郑长明站起来,一副声援丁江明的模样。
而郑长明,是王立的姑父,按照常理来说,跟双水湾,跟孙向阳是有仇的,现在却为双水湾说好话,再加上他向来中立,今天的表态,某种程度上也是站到了丁江明这边,让不少人诧异。
不过随后想想,倒是有些理解。
谁让现在的双水湾已经不可撼动了呢?
要是今天开会的内容传到双水湾那边……
“我也觉得丁社长说的有道理,双水湾本来就是在公社的领导之下发展起来的,我们支持还来不及,怎么能扯后腿?这次双水湾煤矿扩建,我们社里必须要把态度拿出来,我明天亲自去那些生产大队做做工作,让他们一定派遣真正的青壮劳力过去。”
“不错,咱们公社也可以出人嘛,为双水湾发展添砖加瓦。”
随着郑长明表态,办公室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到丁江明,或者说,站到双水湾这边。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原本张副社长这招可谓是毒辣,直指丁江明的死穴,毕竟真要说起来,如果当初没有把一成半的份额还回去,社里肯定会多一大笔钱。
但谁也没想到,丁江明居然这么不要脸,直接扯起了双水湾的大旗,把自个跟双水湾绑到了一起,甚至故意歪曲张副社长的意思,把攻击他,说成了攻击双水湾,想要占双水湾的便宜,贪图双水湾的煤矿。
这招移花接木使的实在是妙。
以至于,原本一些中立,摇摆不定的人,也纷纷选择站到了他这边。
至于张副社长,这会脸色已经铁青,恨恨的盯着丁江明,大有吃其肉,喝其血的架势。
几乎不用想,今天这次开会的内容,指定会传到双水湾那个老支书的耳朵里,就算是别人保密,丁江明也会主动宣传。
可偏偏,他此刻却有嘴说不清。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打双水湾煤矿的主意,这跟老寿星上吊有什么两样,本来他只是用这个借口针对丁江明。
偏偏不自觉踏进了丁江明设下的陷阱里,被抓住了话柄,一连串组合拳打下来,愣是把他给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如今,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
正如张副社长预料的那般,等散会后,关于开会的内容,风一般传了出去,尤其是张副社长把双水湾煤矿比喻成一头猪,想要杀猪吃,被很多人传的活灵活现。
当听到外面的传言后,张副社长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怒骂一声丁老贼,便瘫在凳子上。
实在是丁江明太狠了,要把他置于死地。
不过很快,张副社长便慌里慌张的行动起来,这件事情,他必须要找人去双水湾说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从未想过跟双水湾作对,这一切,都是丁江明害他。
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很清楚,如今的双水湾,根本就不是他得罪起的。
正所谓外行看门道。
双水湾通电,这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把剪纸画卖到香江,甚至从香江拉来投资,这是什么实力?
还有就是这些矿务局突然跑来援建,真当天上掉馅饼?
这背后的东西,根本就让人不敢去细想,因为真相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没听说公社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人眼红了。”
双水湾,沙宏成看着老支书说道,只是脸上却充满了不屑。
“别说眼红,就算得了红眼病又能咋样?咱们的煤矿就算是头猪,也是头金猪,不怕把牙硌掉,尽管来。”
老支书漫不经心的说道。
别看现在通讯不方便,但公社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到老支书的耳朵里,就这,还不是老支书刻意的。
因为如今的双水湾,有的是人想要示好。
自然,这些流言是怎么来的,他更是一清二楚。
甭管是不是刻意针对双水湾,但这次煤矿扩建,眼红的人不少是真的,就算县里,未尝没人眼红,只不过有上次的经历,再加上苏慧晚的缘故,没人傻到来打主意罢了。
可不来打主意,不代表不会眼红。
说不定就有人憋着什么歪主意,准备在关键时刻,阴双水湾一把。
所以,老支书表面上不当回事,但心里,还是认真起来。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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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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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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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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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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