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总是不能好好地保护她。
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司鸿阳回头,紧绷的身体在见到对方带着淡笑的脸后,蓦然放松了,“小瞳,你刚刚去哪里了?”
卫瞳不以为意道:“我能保护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未落,就感觉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回过头,是司鸿阳一脸严肃的脸。
“小瞳,以后不要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至少,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真的很担心你。”
明明是这样的年轻,此刻,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摆的那么严肃,僵直。
卫瞳想敷衍的心思突然便淡去了,转而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忽而扬起一个笑脸,一个巧劲挣脱了他的钳制,转而自然地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了!”
她不喜欢依赖人,更不习惯将后方轻易交托出去,这样的信任,难得又危险,势必要几经波折的……
与司鸿阳分别后,西玥瞳便回了西玥王府,未免节外生枝,她是从后门绕进去的,熟门熟路地摸到府邸中相对清冷偏僻的一处小院。
院门口挂了块小扁,上书“漱玉小院”几个大字,刚劲有力,正是西玥策手笔。漱玉小院本在王府的中心地带,西玥瞳曾在那里度过了她美好的童年。只是西玥策死后,那处却是被她二叔和二婶霸占了。
院门没有锁,卫瞳悄声推门进去。
除了简陋的房屋,屋前辟了两块儿地儿,上面种了些蔬菜瓜果之类,长的枝繁叶茂,却莫名让人心酸。因着西玥策不在了,没人给她们做主,府里按例派给她们的东西,就让那些狗奴才明里暗里给扣了。柳漱玉就在自家院子里开了小灶,西玥瞳每每看到母亲劳碌的身影,都会都会忍不住暗地抹眼泪。
如今管家的是西玥弛,是西玥瞳的二叔。二婶从来不就是个省油的灯,西玥瞳不去自取其辱,却在最开始的时候,找过西玥弛几次。西玥弛也会当面叱责奴仆几句,却总欠了份严厉。于是,恶奴欺主事儿过不了多久又重演了。渐渐地,西玥瞳也就不去找了。
忽闻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那声音,咳得虚弱又急促,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卫瞳进了门,昏暗而潮湿的屋内,一个妇人虚弱地躺在铺了薄被的床榻上,她知道,这几年几乎磨光了这个女人过去的风采,却不知道是这样的形销骨立。三十来岁,头上便多了很多白发,一脸的病容,让她平白苍老了十来岁。
床上那人意识到有人来了,微微止了咳嗽,喘着粗气道:“小青啊,我这身子骨,是好不了了,剩下的钱,别给我买药了。你去买点儿香烛纸钱,今个儿是小瞳的头七,咱们给她烧烧。这孩子,活着的时候,吃尽了苦,如今,可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我苦命的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这么……”
似乎是太激动了,柳漱玉喘不上气,手抓薄被,脸色煞白,好似随时都要咽了气。
卫瞳赶紧走过去扶起柳漱玉的身子,给她顺着背。
柳漱玉看着卫瞳,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了,抓住她衣襟的手都凸起了青筋,那样子让人很心疼。
“小瞳,我的小瞳,你怎么才来看娘啊!”话未说完,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复又笑道:“娘的日子也不多了,很快就去找你,还有你爹。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娘亲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小瞳,我的女儿!”
卫瞳眼眸颤了颤,握住她的手道:“我没有死,不信你摸摸,我的身体是热的!”
柳漱玉怔了怔,抬起双手就去摸卫瞳的脸,一寸寸地摸过去,看的仔细极了。
卫瞳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还是沉默地配合着。
过了许久,柳漱玉才回神,又是喜极而泣,“是我的小瞳,你真回来了!”
卫瞳配合着点了点头,“在崖底有点奇遇,侥幸活下来了!”琇書網
柳漱玉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脸上又哭又笑的,“这是遇到仙人了,仙人看小瞳善良,所以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卫瞳见她大喜大悲,神志似乎有些不太清楚,不免安抚道:“娘亲,你累了,先休息吧!”
柳漱玉却拉着她不肯撒手,“我要是睡了,你会不会不见了?”
卫瞳摇头,“不会。”
等柳漱玉安静了,卫瞳点了她的睡穴就出来了,在门口和小青打了个照面。
手里的纸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小青整个人都傻了,“小,小,小姐!”
小青是十岁那年被柳漱玉从外头捡回来的,知恩得很,西玥策死后,母女俩没靠山,仆人们一个个都走了,就剩下小青。
卫瞳弯腰把纸包捡起来,凑到鼻子底下一闻,一股子中药味。
小青这才缓过来,说话仍旧结结巴巴地,“小,小姐,真的是你?”
这样子把卫瞳逗乐了,“不是盼着我回来么,这会儿怎么吓成这样?”
小青一把抓住卫瞳的手,又惊又喜,“太好了,小姐,你没死!”
卫瞳笑了笑,将手里的药包递给小青,“先去煎药吧,回头再叙旧。”
小青含泪答应了,目送小青进了厨房,正想回屋看看,却敏锐地听到门口的响动。
身形一动,便藏在了门后,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开门进来,关门的时候,正巧对上卫瞳探究的眼。
四目相对,卫瞳挑了一下眉头,西玥天却一脸见鬼的表情,“鬼啊!”反应过来,就想往回跑。
卫瞳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后领,往后就是一摔,“想去哪儿?”
西玥天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蹭了一身的灰。
卫瞳一脚踩在西玥天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西玥天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卫瞳踩在脚下。
这双脚,迅捷,果断,充满了力量感,视线上移,那人的下巴到侧脸,是一条完美到无法挑剔的弧线,白瓷般的肌肤,冷锐的双眼,那张唇,红的都要滴血了。
这样冷锐到艳丽的神情!
屈辱又莫名激动的心情,让他的心脏不可抑止地加速,扑通扑通地,简直快要跳出嗓子口,甚至于喘不过气。
这感觉太陌生,弄得他心慌意乱,呓语一般地说道:“西玥瞳,你是来找我索命的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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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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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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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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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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