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被陈海生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出去,购买方是个地产开发商,因为征收了附近一个村子的房子,索性就将这个村子腾出来弄了个安置点给那些村民住。
但村民们手头上有征收款,哪里还会愿意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除了极个别没拿到征收款又没地方去的几户,其余安置点的房子都被租了出去,给一些在附近工厂打工的外地人。
这可是出了名的贫困区。
余清舒驱车进村子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不少人穿着潦草的工夫,趿拉着拖鞋,顶着一头跟鸡窝似的头发,走两步就打一个哈欠,朝着村子口走,准备等工厂的班车。
这村子的路加起来也不过三条,而且窄的只能够一辆车单行通过。
不过看看路边竖着的路牌,可见这村子倒是有一颗虽然穷但也要装出还不错的心——明明已经没钱发展了,可该有的路牌,该有的门面还是要有。
余清舒开着自己平时开的卡宴,因为路上行人有点多,她便不得不降下车速缓慢的往前驶。可她司空见惯了的豪车,在那些打工人的眼里却是罕见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破村子里,一年到头来都见不到一辆。
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打量起这辆车来。眼看着围观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堵得这条路更拥挤,行驶艰难,瞟了眼车载显示屏上的时间,干脆踩了刹车停下来。
这些人好奇归好奇,但总归是要上班的,上班的点到了,自然也就散了。
余清舒也不差这点时间,索性就等一等。
却不想她低估了这些人对看到豪车的诧异和好奇程度。
她低着头准备给秦鼎发条短信,问问他小洛的情况,按着时差计算,这个时候群岛那边应该才晚上九点多。
短信还没来及发送,余光忽然扫到车窗外的一张脸。
是个男人,染了一头绿,脸型消瘦。
他此刻正双手放在车窗上,额头抵着车窗,极力的想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长什么样,又或者是想看这辆车里面是什么样子。wWW.ΧìǔΜЬ.CǒΜ
乍一看,余清舒着实被这张神似猴子的脸给吓着了。
她本不想管,可这人好像看不到就不罢休,短短的一分钟里换了好几种姿势。
这车窗贴了防窥膜,就算外面的男人想破脑袋也只能看见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脸,根本看不到她。但即便如此,被这样一张脸,死死的盯着,还是让人有点不舒服。
余清舒又忍了五分钟,看路上的人终于少了些,便想踩动油门离开。
但刹车还没松开,她就听见车外传来对话声,不是特别清晰,但也勉强能听。
有人走到了贴着窗,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黏在上面的男人后面,问:“怎么样?看见什么了?”
“……”男人专心致志的想办法窥探,没搭理身后的人。
见状,那人并没有识趣的走开,反而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绿毛,你别白费力气了。你难道没看过电视剧吗?像这样的豪车,可都是会贴防窥膜的,就凭你?还想看里面什么样?”
“说不准啊,这会儿车里的人正笑话你呢,你个土鳖。”
被唤作绿毛的男人一听,当即炸了。
他转过头瞪了一眼,“土、土鳖?你说谁土鳖呢!你说谁呢!”
话语间,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架来。
“说的就是你!”
“你——”
看绿毛气的涨红了脸,那人也丝毫不惧,“怎么?你还想到我?打啊打啊!你有本事就打!我告诉你,我老大可是斌哥,你要是敢动我,今天下班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攥紧了拳头的绿毛听到“斌哥”,顿时泄了气。
那人看他怂了,眼底的轻蔑更重了,淬了一口唾沫,“土鳖。”
“……”绿毛没敢吭声。
那人解气了,提拉着自己的那件破工服继续往村口走。
绿毛死死咬着后槽牙,越想越觉得不服气,瞥见地上的一块石头,想也不想就拿起来,朝着那人的后脑勺一丢。
“嗷——”石头不轻不重,正好砸在了那人的脑袋。
但因为石头不大,那人也只是吃痛的喊了一声。
绿毛像是恍然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闪过慌张,随即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就跑了。
隔着车窗,看了这么一场戏,余清舒倒是也没觉得刚才那五分钟白忍了。她看着绿毛逃跑的方向,直到他在转角处消失才收回视线。
也不是她想看着他跑。
主要是那头染得碧绿的头发实在扎眼。
原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余清舒也没太在意,踩了油门继续往前开,开了一小段路便看到了长溪路二巷。
若是刚才那条路还能让小车单行通过,那这巷子,顶多也就只够两个人并肩走过去。
而且还是用碎石洒在泥上的路,无论如何也是开不进去的了。
距离第五安置点也不过就五百米左右,余清舒干脆换了双轻便的鞋子,下车步行。
巷子四横八竖的,余清舒走了约莫三百米就遇到了分岔路口。正想着要往哪边走就听见传来痛呼声。
“砸啊!你刚才不是很勇吗?不是拿石头砸我吗?”
“我……我错了。”余清舒一下就听出来是刚才那个绿毛的声音。
“错?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是认错的样子!”这是刚才被砸的人的声音。
余清舒顺着声音往左边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左边的一个小通道里有四个人,原本就窄小的空间显得格外逼仄。
三个人围着一个人。
被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绿毛,此刻他那显目的绿毛看起来更乱了,右眼青紫了一块,被逼到了墙边,瑟瑟发抖。
余清舒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是绿毛脚上的一只拖鞋。
“我,我不是故意的……嗷——”绿毛话没说完,就直接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头,痛得他叫出声。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了?”
绿毛痛的眼泪直落,哪里还敢说话。
余清舒眉梢轻挑,想转身就走,并不想淌这趟浑水。可还没转身,绿毛的痛呼声和求救声又传来,一声比一声大,刺着人耳膜。
她揉了揉耳朵,又看了一眼被自己踩脏了的拖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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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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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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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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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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