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司濯的命暂时保住了,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直到两天前他的各项体征才趋于平稳,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时嘉佑请了权威的专家看诊检查,满心期待的等着专家的诊断,然而等到的却是专家摇了摇头,道:“战总的伤太重了,而且十六年前的伤,虽然说已经好了,但到底是落下了病根的,这一次的伤不比那次轻,能够抢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容易了。”
“你就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能醒?”时嘉佑问。
“这我不敢保证。”专家默了一会儿,道,“时少,我的建议是做最坏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醒不来?变成植物人?”虽然专家没有明说,但他的神情很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
战司濯要成为植物人。
余清舒是除了时嘉佑和顺叔之外,第一个知道这个结果的人。
是时嘉佑说的,他在余淮琛的病房外靠着墙,两指还掐着没抽完的烟,眼下一片青黑,低沉着声音跟她说的。
听到这个结果,余清舒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许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什么时候做好的心理准备呢?
也许是战司濯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半个月也没有苏醒。
又或者是更早,早在等了七十多个小时才看到那盏“手术中”的灯灭的时候。
“这里是儿童病房区,不能抽烟。”余清舒沉默了片刻后,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烟,淡声提醒道。
时嘉佑当即把烟灭了,看她神情淡淡的,也没再继续战司濯会变成植物人的话题,话锋一转,问:“小鬼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医生昨天检查过了,说他的伤恢复的很好,应该会比预估的拆石膏的时间要早。”
时嘉佑转头,透过门上的那扇小窗,只见病床上躺着的余淮琛正睡得沉。
他扯动了两下唇角,伸了个懒腰,“那就行,我先走了。”
说完,时嘉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像他过来这里只不过是告知余清舒一声战司濯的情况,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要说的亦或者想让余清舒做的。
眨眼间,两天都过去了。
余清舒一直都没有要去看看战司濯的意思,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余淮琛的病房里。
时嘉佑也没再来过了。
她以为战司濯应该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可,现在季正初却跟她说,战司濯醒了。
余清舒的身子明显的怔了一下,看着季正初,久久没说话,就好像是在判断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
“清舒,你……要不要上去见见他?”季正初又问。
“……”余清舒抿着唇,依旧没说话。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拽了两下她的袖子,把她从沉冗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妈咪,我想去看看爹地。”余淮琛轻声请求道。
战司濯重伤昏迷的事情,她到底还是没有瞒住,余淮琛其实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后来看余清舒一直心不在焉的,而且迟迟没有给他拍渣爹在病房的视频,他便知道了。
余清舒也没有隐瞒,得知余淮琛发现了后,如实说了。
余淮琛听完后,没有哭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吵着说要去重症病房看战司濯,只是笑着问她:“妈咪,渣爹这么坏,坏人都长命,他会没事的对吧?”
当时她看着余淮琛那双明眸,喉咙好像被堵了一团棉花,最后只能囫囵的应了一声:“恩。”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余淮琛就好好养病,没有提过战司濯,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样。但余清舒知道,他时不时就会半夜醒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虽然什么也不说,可她知道,他这是在想战司濯。
“好。”余清舒睨着他,答应了。
……
战司濯的病房在二号住院大楼,余淮琛的伤还没好,不方便下床,余清舒索性让他坐着轮椅,季正初主动的推着轮椅,三人一起往战司濯的病房去。
不刻。
嘀的一声,电梯缓缓上升,最后平稳的停在战司濯所在的病房楼层。
这一层是VIP病房,而且除了战司濯之外,没有第二个病人。时嘉佑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听到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仿若一家人般从电梯出来的三人。
这画面要是给战司濯瞧见了,估计醋缸都要碎了。
“小鬼,你怎么来了?”时嘉佑把文件一丢,挑眉,没有直接问余清舒,而是看着余淮琛,问。
“菜鸟叔叔,你被人打了吗?”余淮琛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被人打?开玩笑,我像是那种会被打的人?只有我打别人的份。”
“那你的眼睛周围怎么黑了一圈啊?”
“黑……黑了一圈。”时嘉佑被余淮琛这话问得一时噎住了,拿起手机就对着屏幕照了照,透过屏幕的反射,他清晰的看见他憔悴了。
能不憔悴吗?!
这半个月,他就没有一天是睡好觉的!
好好的一个美少男被逼成了这副模样。
“扑哧。”余淮琛看着时嘉佑认认真真怜惜自己那张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时嘉佑听到余淮琛这笑声,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这小鬼耍了。他上前狠狠地捏了两下他的脸,“臭小子,敢调侃你干爹,你胆子挺肥啊。”xiumb.com
余淮琛被捏的疼了,呲着牙,“谁说你是我干爹了!我可没有认你这个干爹。”
“你亲爹是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你说我是不是你干爹?”时嘉佑挑眉,“就算你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余淮琛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扯下时嘉佑的手,“只要我不认,谁来也没用!”
时嘉佑收回手,完全不把余淮琛的反驳当回事,自顾自道:“真没想到,我居然也能一跃成为有干儿子的人了,啧啧。不过小鬼,我是你干爹,你对干爹的态度得改改了。”
余淮琛哼了一声。
时嘉佑余光瞥见季正初,这才敛了神情,“季总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
“我听说战总醒了,所以我跟清舒过来看看。”季正初不卑不亢的,明知道时嘉佑这话阴阳怪气的却也不恼,温声解释道。
“噢。”时嘉佑拉长尾音,含着一丝懒洋洋,随即让了让身子,“诺,病房就在那呢。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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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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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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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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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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