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嘴角的弧度并没有保持多久。
下一刻,只见一枚子弹从战司濯手里的枪口迸出——
砰——
两颗子弹在空中相撞,子弹壳当即飞溅开,叮叮当当的跌落在地上。
不等男人反应过来,战司濯已经一个健步逼上前。男人下意识想要开枪,一道劲风袭来,他甚至还没来及扣动扳手对准目标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手里的枪也没拿稳,摔在地上,弹夹掉了出来。
战司濯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男人被这一拳打得往后踉跄好几步才站稳,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他吐掉一口血,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抬眸看向战司濯,眸底升起狠厉。
这么久了,他还第一次遇上这样难对付的人,一时之间将他当了这么多年雇佣兵的血性给逼了出来。男人手攥成拳,只顿了一下便朝战司濯攻击。
虽然是赤手空拳,却丝毫不怕战司濯手上的枪。
有枪又如何?他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就算有枪,他也能把人揍趴下!
他的打法又快又狠,丝毫不留余地,也完全不给战司濯动枪的机会。许是刚才挨得那一拳让男人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在虎啸的待遇,心里积压的不甘和怒火再也克制不住,随着拳头通通发泄了出来。
当年他在三不管地带混了整整半年才好不容易进了虎啸,是老大带他进的。能够进国际雇佣兵组织前三的“虎啸”,他当然是高兴的,充满着期待的,甚至想好了要跟着老大大干一场。
可却没想到“虎啸”内斗,老大也被边缘化,连带着他也成了虎啸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任凭他有多努力,冒死完成了多少次任务,最后还是被人看不起!以至于后来,他连任务都只能接一些无关紧要的,比如这次绑架一个小孩子。
这种人物,换做以前的他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可如今,他如果不接,那等他的就是饿死!
男人越想越气,双眸猩红,像是杀红了眼,而且他的打法没有章法,狠厉而粗暴。
又是一拳袭来——
战司濯来不及躲,只能抬起手臂去挡这一拳,拳头砸在小臂上,力道很重,他能感觉得到小臂骨头都震了震,痛感直袭神经中枢,手中的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但他来不及去顾及手臂上的痛,男人的攻击接连而来。
战司濯起先落在下风,连着后退两步,挨了好几拳后便很快察觉到他的弱点。这男人显然没什么脑子,只会用蛮力,而且处于冲动状态,越是冲动,越是容易露出弱点。
“给我去死吧——”男人咬牙,用力地朝着战司濯挥拳。
战司濯眸光一凛,看着直朝命门的拳头,抬手生生挡住,随即快速抓住男人的手臂,一拽,一拳落在他的腹部,而后一个反手将男人狠狠的过肩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
男人后背着地,整个人砸在地上。
他支撑着爬起身来,却在还没能完全起来时,一道阴影盖下来。男人忍着后背的痛,抬眼往上看,只见战司濯不知何时已经把掉在地上的枪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
此刻正对着他的眉心处,而他的食指正半扣压着扳手,只需要再往下压一点点,子弹就会从枪口迸出来,直中眉心,穿过他的大脑。
他根本没有躲得机会。
“余淮琛在哪。”战司濯的声音很冷,比这磅礴大雨打在人身上还要冷。
“你说那个小屁孩?”男人淬了一口血,“死了。”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的雷声,闪电划破乌云,白光掠过两个人的脸。
这一摔几乎将男人的五脏六腑都摔得移位了,而且他很清楚自己逃不掉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久了,终于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心中的不甘和怒火也稍微平息了一点。
他倒在地上,像是认了命,“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
话落,他便闭上眼睛。
战司濯冷眼看着男人,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那个虎头纹身,纹身很淡,应该是男人去洗过纹身——这是他在虎啸一而再,再而三受到排挤的时候,看到老大和自己被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无视,他既愤怒又无能为力,所以去洗了纹身,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他之所以一直在虎啸,是因为老大,老大救过他的命。
他曾经将成为一名虎啸雇佣兵而骄傲,可如今的他在曾经让自己如此骄傲的组织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战司濯知道雇佣兵接任务的规矩,更清楚男人没了斗志,哪怕是死也不会说出余淮琛的下落。
他往下压了压扳手——
“等等。”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战司濯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方才带着余淮琛上楼的“老大”出现在门口。
“老大”不知何时戴了墨镜,在对上战司濯视线的那刻,勾起唇角,取下墨镜,“战总,好久不见。”
战司濯看见墨镜下的那张脸,眸光蓦地一沉,周身的气压霎然变得极低。
“是你。”他薄唇一张一翕,语气森冷冻骨。
“老大……”男人哑然唤了一声。
“老大”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如失败者般颓丧的男人,随即又看向战司濯,“看来战总还记得我,没想到一别十五年,我们又见面了。十五年前,战总还只是个小孩,没想到眨眼就这么大了。”
“……你背后的人是谁。”战司濯冷声质问。
“战总应该知道雇佣兵的规矩。”他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跟战总谈个交易。”
战司濯眯起眼,墨眸冷的令人心颤,“是吗?”
“放了我的手下。”他说,“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让战总再见那个孩子的最后一面。”
话落,“老大”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视频给战司濯看。
只见监控画面中,余淮琛的手脚被绑住了,眼睛上戴着眼罩,脚踝处还有一个小型的计时器,红色的数字正在不停的减少。xiumb.com
“战总如果现在放了我的手下,你还有半个小时跟那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他收起手机,勾起唇角,顿了一下,“战总,意下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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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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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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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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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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