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开着车过了红绿灯,左转,眼看着就要到医院。
战司濯挂断电话后便打开了手机里邮箱,刚打开就弹出一个提示——【您有一封新邮件。】
邮件的发件人上明晃晃的写着“亲子鉴定中心”六个大字。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看着这六个字迟迟没有点开邮件。
他犹豫了。
迈巴赫驶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医院的住院部楼下。司机将车停稳,轻抬头看向后视镜,恭敬道:“战总,到了。”
“……嗯。”战司濯鼻音沉沉的应了一声,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司机等了一会儿不见战司濯的有动静,不禁奇怪的又看向后视镜,只见后座的男人拿着手机,点开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即脸色便变了,车内的气息骤变,温度在瞬间降到冰点。
“战、战总?”司机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如果司机再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战司濯拿着手机的手正在收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而手机屏幕上——
他还是把邮件点开了。
亲子鉴定报告的首页清晰明了的写着余淮琛和他的名字,而报告最下方的那一段字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视线之中。
“经鉴定,战司濯与余淮琛的父子关系可能性为99.99%”
余淮琛……
真的是他的孩子。
战司濯的某根神经好似铮的一声断了。
余清舒没有骗他,余淮琛真的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余淮琛怎么会——一时之间,记忆如洪水般把他拉扯回到当初第一次看到余淮琛的时候。
那个在墙头被喵喵抓伤,痛得一张小脸纠在一起的小萝卜头,是他的孩子。
心里好多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很复杂,有疑惑、欣喜,还隐隐有点害怕。
风蕲收到司机发来的短信后,忙不迭地从楼上下来迎接,刚走下台阶就见迈巴赫的后座车门开了,战司濯径自从车里下来,长腿跨步,大步流星。
“战——”总。
风蕲的话还在嘴边,甚至连字音都还没来及落下,战司濯已经从他边上走了进去。
他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朝司机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司机站在车边,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风蕲敛了眸光,抬起眼向上看天色,有点暗,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耽搁太长时间,转身跟上战司濯,随着他进了电梯内。电梯门刚阖上,战司濯低沉的声音不带分毫感情的响起:“她在哪?”
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沈南汐了。
“沈夫人醒了,沈南汐就回自己病房里了。”风蕲道,余光观察着战司濯的神情。
战司濯周身的气温很低,风蕲站在他的边上仿若置身冰窟,如果战司濯在电梯里再多待一会儿,恐怕周围的墙面都该结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蕲想起刚才战司濯问起的邮件,难道是那封邮件有什么问题?风蕲正思忖着,电梯嘀的一声到了。
-
病房内。
沈南汐全身一直保持着紧绷,直到回到病房关上门。其实她一直知道战司濯的人在暗处盯着自己,现在在病房内,确定没人看得见自己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坐在病床边,思绪依旧是凌乱的。
她拿出手机,看着之前战煜丞发来的照片,咬紧了下唇,激动和害怕在内心翻涌着。激动是她的不甘心,她想看看战司濯在她面前后悔的样子,但同时也害怕。
她不知道战煜丞到底做了什么。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
沈南汐还是没忍住,给战煜丞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
没有人接。
她的心脏开始跳得厉害,失了节奏。
正准备再打一个电话过去,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沈南汐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转过去看向门口。
看到来人,她脸色明显的一白。
“战……”沈南汐心中心虚与恐慌交织在一起,下意识地将手机背到身后,视线掠过门口地两人,声线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唤道:“司濯。”
“他在那。”
沈南汐攥紧了手中的手机,见战司濯步步朝她走来却不自觉的想要往后退,牵强的扯出一抹弧度,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什么?什么在哪?”
“沈南汐,我的耐心有限。”战司濯一个箭步已经把她逼到了角落,墨眸阴鸷,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一字一顿的问:“把他交出来。”
明明没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可沈南汐却感觉到呼吸不上来。
战司濯的气场压迫感十足,沈南汐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我……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呃——”
他的大掌扼住她的脖颈,“沈南汐,我警告过你别挑战我的底线。不说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嘴巴有多硬!”
话落,战司濯松开她,风蕲递上湿纸巾,他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刚才碰了她的那只手。
“风蕲。”他冷冷的命令,“立即申请对沈家资产冻结,告知医院立即停止对沈建国的治疗。”
砰的一声。
沈南汐没站稳,后背狠狠的撞上墙壁,脸色煞白。
“是。”风蕲应声,当即拿出手机就要联系院方和战氏的律师团队。
这段时间,沈家的资金链断裂的厉害,沈建国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受不住倒下了,如果没解决好就代表着沈家要背负上数亿的负债。
而之所以沈家现在还能苦苦支撑完全是因为战氏还没有真正的下手。
战司濯对待猎物,一向不是赶尽杀绝,一脚就把人踹下深渊,而是给猎物一点生存的希望,最后再一点点的泯灭掉他们的希望,让他们生不如死。
但现在,战司濯显然没有这样的耐心了。
沈建国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一旦终止治疗——
“战司濯,你不能这么做!”沈南汐瞳孔扩大,尖声喊道,顾不得后背的疼,伸手就要去抢风蕲的手机。
风蕲躲开,沈南汐扑了个空,撞上病床。
她发丝凌乱,手撑着床,支起上半身,但还没来及说话便听见风蕲对手机里吩咐动手的声音。
不刻,她的手机响了。
是沈夫人打来的电话,“南汐,医、医院的护士说你爸爸要出院,这、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能拔掉他的呼吸器啊!你们怎么能这样!住手!”m.xiumb.com
沈南汐听见手机里沈夫人跟护士之间的争吵,一片混乱。
“建国!建国!”沈夫人撕心裂肺的声音还在耳边,“你们,你们救救他!你们不能走啊!南汐,南汐,他们把你爸爸的呼吸器给关了,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
沈南汐听着,浑身都在发抖,看着眼前冷血无情的男人。
不,不是人,是魔鬼。
“沈小姐,您父亲的情况,一旦呼吸器停止就支撑不过十分钟。”风蕲在一旁提醒道,“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了,您还有九分钟考虑的时间。”
沈南汐猩红着双眼,“你们这是在杀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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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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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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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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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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