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落在海面上,一艘艘搜救艇载着潜水员回到船上。
风蕲看着最后一个潜水员上船,眉头紧皱,脸色愈发凝重,对上搜救员的视线,还没掀唇问话,对方摇了摇头,说:
“风特助,我们已经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余小姐,而且前段时间就听说这附近有大白鲨出没的踪迹……”搜救员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已经一个晚上了,只怕余小姐已经——”
话没说完,一只手忽然用力的抓住他的衣领,提起,硬生生打断他没说出口的话。
“战、战总……”搜救员看清眼前的人,脸色白了白。
战司濯身上还是湿的,浑身气场愈发狠厉,“继续说,她已经怎么了!”
“她、她……她……”搜救员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在战司濯气场的压迫下,最终顶不住,扯着嗓子:“余小姐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俱是一变,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搜救员说的没错。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大白鲨出没,就凭这复杂的海下环境,就算是熟悉水性的搜救员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的回来,还更何况是刚流产没多久,身上还有伤的余清舒?
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不敢说实话。
砰的一声。
战司濯甩开搜救员,神情阴戾肆虐,“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天亮了,又黑了。
搜救艇一艘接着一艘下海再返回,搜救的范围一次比一次扩大。
所有人在甲板上不敢动半分,只能死死撑着,祈祷着能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期间,战司濯不顾顺叔和风蕲的劝阻,来回下海三四次,可最后都无功而返。
他找不到她了。
这次,是真的找不到了。
心脏好像被一把狠厉的刀剜了大半,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倒流冻结。他在船板上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又要下海,风蕲见状,也顾不得什么命令,上前。
“战总,你不能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风蕲单膝跪地,挡住战司濯下海的脚步。
“让开。”战司濯面无表情,因为数次下水,双眸充斥着红血丝。
风蕲纹丝不动。
“风蕲,我的命令你听不明白!让开!否则,就给我滚!”战司濯提起风蕲的衣领,逼他起身,扬起拳头。
“不能让。”风蕲抿紧唇,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咬着牙:“战总,今天就算你要开除我,我也不能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冒险!”
战司濯看着他,拳头收紧,却迟迟没能落下。
“战总——”
“战总,风特助,余小姐……余小姐找到了。”有人急急地跑过来,道。
战司濯狠狠一怔,松开风蕲,侧头看向来人,“……你说什么?”
“回、回战总,余、余小姐找到了。”他颤着声音,回答道。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只见战司濯已经转身朝着甲板另一边去。
顺叔看见战司濯疾步走来,神情变了变,眸光复杂,挡在他的面前,“少爷——”
战司濯余光触及到顺叔身后被白布盖上的担架,隐约知道了什么,顿时感觉心口某处被狠狠地砸碎,疼得他连喘息都变得极为困难。xiumb.com
他攥住顺叔的手臂,急切地想要得到另外一个答案。
“顺叔,她在哪?”
“少爷……”顺叔看着战司濯,眼眶红了,翁动唇瓣,不忍说出来,“余小姐她、她——”
“战司濯,你这个混蛋!”
顺叔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强有力的劲风直逼战司濯而来,季正初红着眼,咬牙切齿,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接连下水,几乎没休息的战司濯本就体力不支,生生挨了这一拳。
季正初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战司濯的嘴角破了,立刻溢出血丝来。
不待战司濯站稳,季正初又是一拳,完全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力道更是往狠往死了打。
战司濯反应过来,挡住这一拳,“季正初,滚开!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没时间?”季正初咬着牙,一向温柔的眸里尽是阴鸷,隐约闪着水光,冷笑嘲讽:“也是,你堂堂战总当然是没时间,毕竟接下来你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的股民解释余清舒的死跟你没关系,好让你能继续坐稳战氏集团的总裁之位!”
“你说什么?!”
季正初喘着粗气,看到战司濯眼底的震惊,冷笑几声,“怎么?战总这是听不懂人话了么?”
“不可能,她不可能死!”
“不可能?你是不是想说清舒根本没死,她在骗你?”季正初眼泪落下来,轻笑,指着不远处的担架,低吼:“战司濯!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她就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连呼吸都没了!她怎么骗你!拿命骗你吗?!”
“滚开!”
战司濯一把甩开季正初,死死地盯着担架,担架上的白布明晃晃,十分刺目。
白布下,一只手无力的垂落着,手腕白皙纤细,不难看出来是个女人。
战司濯感觉心脏好像停滞了,他喉结上下滚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想走过去掀起那块白布,想试图反驳季正初说的都是假的,可脚上却好像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迈步艰难。
他在害怕。
他怕走过去掀开会发现,季正初说的都是真的。
战司濯顿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战总……”风蕲追过来,刚开口唤了一声便看见那抹刺眼的白色,心口一震。
这——
他还没来及反应,一阵海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拂来,猝不及防的吹落了担架上的那块白布,露出了白布下女人的身影。
因为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尸体肿胀,有些面目全非,但还是依稀能看得出与余清舒相似的眉眼。
她身上礼裙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闭着眼安静的躺在担架上,好似一个了无生气的布娃娃。
在场的人脸色一白,哪怕早就有预感余清舒可能活不下来了,可真正看到余清舒的尸体,他们还是不敢相信,倒吸凉气。
季正初攥着拳头,压着嗓子,质问:“战司濯,满意了吗?看到她躺在那里,你满意了吗!两年前,她抱着满心的欢喜嫁给你,换来的是你冷眼鄙夷,任由别人欺负折辱!两年后,你一步步逼她,逼她没了孩子,最后连命都丢了!”
他一字一顿,声声泣血:“战司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战司濯身形一晃,踉跄几步,双目赤红仿佛侵染了血,一股腥甜在唇齿蔓延。
“噗——”
“少爷——”
没有任何征兆的,战司濯猛地吐了一口血,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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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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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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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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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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