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端起红酒杯,挺了挺身板,撩拨两下自己的长发才步步摇曳的走上前。
“余小姐。”她站定在“余清舒”的身后,噙着礼貌的笑。
只见“余清舒”的身板明显的怔了一下,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浑身散发着紧张的气息。
秘书的目光始终打量着“余清舒”,捕捉到她的异常反应,不禁奇怪。
只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怎么能紧张成这样?
“余小姐,您好!我是商会理事长的秘书,任菲菲。”任菲菲敛了敛眸底的狐疑,道。
“……”
只见“余清舒”身子微颤,低着头没说话,任菲菲等了一会儿,端着红酒杯的手都有点酸了,可眼前这位余大小姐仍旧没有要转过身来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见状,任菲菲心生不悦。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商会理事长的秘书,甚至可以说是帝都商会的未来一把手,在这船上的豪门千金少爷们,就算再傲慢,见了她也得给上几分薄面,更何况她还亲自上前来打招呼!
这余清舒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不过是仗着被战司濯护着而已!
任菲菲捏紧高脚杯,当下便想转身离开,可转念想到理事长的吩咐,她生生压住这抹冲动,深吸口气,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余小姐,是不是我太唐突吓到您了?如果是,很抱歉,我向您道歉,我本意只是想过来跟您打声招呼,其实我久仰余小姐您许久了,只是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跟您接触。”任菲菲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余清舒”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一而再,再而三,任菲菲皱起眉头,她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余大小姐还是没反应,而且全身都在发抖,这未免也太不正常!
任菲菲很快反应过来异常,朝她又靠近了一步,伸手轻拍对方的肩膀,试探性的唤了声:“余小姐——”
话音还没落,只见“余清舒”猛地转过身,惊慌的看了一眼任菲菲后迅速低下头,往边上退了几步。
即便“余清舒”躲得很快,但任菲菲还是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压根不是余清舒。
任菲菲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你不是余清舒!你是谁!怎么会穿着余小姐的礼服?!”
她的确不是真正的余清舒,而是女佣。
被认了出来,女佣脸上的血色又褪了几分,刻意躲避任菲菲的视线,“我……我……”
女佣磕绊半晌,始终说不出话来,不断冒出的冷汗从额角滑落。
“说话!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只能喊——”余清舒不见了,还是在船上不见的,任菲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加重,沉声质问。
“不、不要!”女佣急急开口,“我……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愿意说!你不说,真以为就能瞒住了?”任菲菲脸色冷下来,当即便要拔高音量叫人过来。
女佣见状,心下一急,转身就跑。
“站住!”任菲菲没想到刚才还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全的女佣居然跑的这么快,她甚至连抓都没来及抓住。
女佣慌不择路,只顾着低头往前跑,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越发靠近的人。
砰。
沉闷的一声,女佣直面撞上一个人。
“战、战总,风特助。”秘书追过来,发现女佣撞上的人,脚步顿住。
女佣闻声,顾不得疼,猛的抬起头,这一抬头,看见自己撞上的人,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瞳孔颤了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颤颤巍巍道:“少——”
战司濯看见她身上与余清舒一模一样的礼服,脸色阴沉到极点,“你怎么会穿着她的礼服?”
噗通一声。
女佣当即双膝跪在地上,二话不说落下眼泪,“少、少爷,我……我……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这、这礼服是余小姐让我穿的,我……我知道错了——”
她让女佣穿她的礼服出现在庆功宴上……
——那如果我没有乖乖在你身边呢?
战司濯脑海忽然闪过余清舒今晚说过的话,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压着声线,幽深的墨眸凝聚起森冷的寒意。
风蕲察觉到战司濯正在压制自己的怒火,垂眸,居高临下的质问道:“你说余小姐把礼服给你穿?她为什么要给你穿?”
“为、为什么……我……”女佣被战司濯身上的气场吓得六神无主。
“说实话!你要是撒谎,谁也保不了你!”风蕲语气加重,喝声。
“我没撒谎,我、我没有。”女佣不断摇头,抬头,泪眼闪烁,“少爷,这……这礼服真的是余小姐让我穿的。我没有……没有撒谎,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您!”
看着女佣身上这套礼服,战司濯只觉得刺眼。
脑海中,余清舒说过的话怎么也挥之不去。
“少——”
“她在哪。”他冷声打断女佣。
“余、余小姐她……”女佣瑟缩了一下,磕磕绊绊拼凑着,“她……她说不舒服,回、回房间休息了。”
身体不舒服?回房间休息?
风蕲听到这,下意识看向战司濯,心蓦地沉下来。
这女佣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如果女佣说的是真的,那余清舒把礼服让她穿上的举动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在计划什么了!
只是不舒服想休息,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让女佣假扮自己。
风蕲都能想到这,更何况是战司濯。
战司濯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眸光沉了沉,当即转身径自离开。
风蕲在原地顿了一下,担心战总会一时冲动做出不好的事情,追了上去。琇書蛧
女佣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彻底瘫软在地。
……
不多时,战司濯和风蕲便一前一后到了余清舒的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着,很安静。
风蕲动了动唇,犹豫了一下,道:“战总,余小姐刚出院不久,可能身体还没调整过来,而、而且——”
话没说完,一道冷然刺骨的视线蓦地投过来。
风蕲剩下的话卡在了嘴边。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为她说话了。”战司濯语气不咸不淡,却冷意十足。
“属下不敢!”风蕲打了个寒噤,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余小姐可能是怕您会担心才这么做的,这几天您和余小姐的关系缓和了些,属下只是不想看到因为误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恶化。”
“……”战司濯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光阴沉,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轻掀薄唇,声线透着冷冽,“最好是这样,否则——”
他对她已经足够纵容了。
一次又一次踩着他的底线,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余清舒,你最好没骗我。
话音落,战司濯握住门把往下一压,推开了门。
房间内,光线亮如白昼,将里面的一切都照的格外明晰,包括地板上的一滩泛着鲜红的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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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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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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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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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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