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姐没说,只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少爷讲。”顺叔回道。
战司濯眸光沉了沉,侧头看了一眼余清舒,余清舒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嘴角扯了扯,“别这么看着我,我被你关在夙园这么些天,可没有找过她麻烦。”
“……”战司濯神情微沉。
顺叔见状,想起先前范如烟跟余清舒之间的恩怨,也不由得担心战司濯会以为余清舒又做了什么事,心下不忍,替余清舒证明道:
“少爷,余小姐这些天的确是没有外出过,除了昨晚就一直在夙园。”
提及昨晚,战司濯眸色倏然深了几分。
余清舒没发现战司濯那一瞬的气息变化,“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调监——”
“顺叔,让医生过来一趟。”战司濯突然掀唇,冷声打断她的话,把这个话题直接掀了过去。
“……”余清舒半张粉唇,没说完的话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
“叫医生?”
“嗯。”战司濯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扫了眼余清舒右手手腕的那圈纱布,“让医生过来重新给她处理手腕的伤。”
“不用,我等会儿可以自己处理。”
“处理成这样?”战司濯声线一冷,“你要是不想要右手,我可以成全你。”
一听,余清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这圈纱布是她昨晚睡前裹的,本来就是怕药膏被蹭掉,所以没有裹紧,如今经过她下午在夙园乱逛和在婴儿房布置这一番折腾,已经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腕上了。
“……”
顺叔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换了别人,他或许不知道,但这可是战司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除了老夫人外,少爷何曾主动关心过别人的伤?
他暗暗打量战司濯的神情,难道少爷对余小姐的看法变了?
“她在楼下?”战司濯冷声打断顺叔的思绪。
顺叔回过神,赶紧点头应道:“我担心范小姐上来会打扰到少爷你,所以让佣人好生招待着。”
“嗯。”
战司濯颔首,抬步往外走,顺叔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婴儿房里又剩下余清舒一个人。她杵在原地看着婴儿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动了动身子,转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刚走到门口,只见跟着战司濯离开不久的顺叔突然折返回来。
“顺叔?”余清舒疑惑出声。
“余小姐,少爷让我告诉你,你从今天起可以外出了。”顺叔笑着道,“不过,外出的时间不得超过三个小时,而且身边必须有保镖跟随。”
余清舒怔楞了一下。
“他不准备关着我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下意识觉得战司濯肯定又挖坑等着她。
顺叔将余清舒眉眼里的怀疑揽入眼底,心里不由得叹口气,就是朋友之间的信任一旦出了问题,想要重新建立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两个仿佛有仇般的人?
余小姐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只是,一想到老夫人当初看着余清舒的照片,笑着跟他说:“啊顺,司濯那小子从小就孤僻,清舒是个可爱体贴的姑娘,以后嫁到我们家,司濯就有自己的小家了,我就算走了,也心满意足了。”
顺叔心中顿时百味杂陈。
“余小姐,其实……少爷是关心您的。”
话音刚落,余清舒打了声哈欠,哑着声音,一双清眸眨了眨:“顺叔,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余小姐,你放心吧,少爷的确是这么说的,你可以自由出入夙园。”顺叔望着余清舒,嗫喏了两下,本想重复刚才那句话,却发现余清舒的双眸清亮,到嘴边的话便变了。
“好,那我回房间休息了。”说完,余清舒便从顺叔身侧走过,往卧室的方向去。
回到房间,余清舒嘴角噙着的那抹浅淡的弧度当即敛了。
其实,顺叔说的那句,她听清了。
之所以故意装作没听清,是因为太可笑。
关心她?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战司濯的身上。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和战司濯两个人,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必须要牺牲掉一个时,战司濯一定是那个二话不说牺牲她的人。琇書網
余清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扯下那圈纱布,红痕醒目,死死地印刻在她的眸里。
-
一楼。
范如烟一看到战司濯走过来,脸上一喜。
“司濯,我去公司找你,结果风蕲说你不在,所以我只好来夙园了。”范如烟眉眼轻弯,说着还拨弄了两下裙角。
她今天穿的这身裙子可是最新款,每个人都说她穿着好看,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战司濯看到她这身打扮的反应。
战司濯神情淡漠,目光只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一秒,随即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找我什么事?”
范如烟见他态度冷淡,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那天她被余清舒推下去之后就晕了,等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余清舒又说过什么,她一概不知。
这些天,她既想问却又不敢问,想问问后来余清舒有没有说什么,可又怕问了之后会让人起疑,甚至被战司濯知道她撒了谎,而且还不止一个。
所以她迟迟不敢来,今天来之前,她还在宿舍里犹豫了半天,在舍友的再三鼓励下才决定的。
她余光轻瞥,下意识往楼梯处看了一眼,从入门到现在,始终没有看到余清舒,难道她不在夙园?
“其实也没什么事。”范如烟怕自己晚一秒回答会让战司濯疑心,压下心里的惴惴不安,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谢的。”
战司濯眸光微沉。
范如烟细细打量他的神情,见他没什么反应,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松了松。
看样子,余清舒应该没说什么,又或者,她说了,只是司濯没相信。
“上次的事,其实我后来在医院清醒的时候认真的想了想……一开始,的确不是她推的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范如烟稍提气,轻抿粉唇,嗫喏了一下才大着胆子,试探性的问:“司濯,你别怪余清舒。”
“嗤——”这厢范如烟的话音刚落,客厅入口处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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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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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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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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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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