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余清舒疑惑的蹙眉,副驾驶座的靠背这么软吗?而且还有点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踩得有些急了。”司机连连道歉,神情自责懊恼的转头看向后座,“少爷,余小姐,你们没事吧?”
余清舒手撑着靠背,挪开了头,一只手赫然映入眼帘。
她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只手收了回去,随即战司濯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没事。”
嘣。
余清舒好像听见自己脑海里的某根紧绷神经忽然被拉扯了一下。
刚才……
她撞上的不是靠背,而是战司濯的手?战司濯把手伸过来护住了她往上撞?余清舒垂着眼,睫羽轻动,明明看着的是自己的脚尖,余光却瞥见边上的男人。
此时,绿灯亮起,司机缓缓地起步继续往前驶。
男人恢复了一开始的坐姿,目不斜视,如刀削斧刻的般的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余清舒甚至怀疑若此刻去戳一下他的脸是不是手指会直接被冻住。
总之,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更是让人很难把刚才用手护着她额头的举动跟他联系起来。
“停车。”倏地,战司濯掀唇命令。
余清舒也顿时醒过神来,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竟已经快要到夙园了。
司机刚把车停靠在路边,耳边又传来战司濯的声音:“……下车。”
“是,少爷。”司机以为战司濯是在对自己说,应声后便解开安全带,作势要打开车门下去。
驾驶座的车门刚打开一条缝,战司濯侧头睨着余清舒:“我让你下车。”
“……?”
司机开车门的动作一顿,跟余清舒一样,都有些意外。
不过余清舒的诧异错愕也只是一瞬,根本来不及让人捕捉便恢复如常,不问也不怨,这个混蛋的德行,她早就清楚的,中途让她下车这种事不算稀奇。m.χIùmЬ.CǒM
随即,她打开车门,径自下车,动作利索,丝毫不耽误。
可这个行为落入战司濯的眼里,却让他感觉心里的烦躁加剧,眸色深了深,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得寒凛起来。
她就没什么想问的?
问为什么要把她赶下车?
这么急着下车,难道他是洪水猛兽吗?
战司濯不知道的是,对于余清舒来说,他跟洪水猛兽区别不大,一个禽兽,一个禽兽不如。
“掉头,往前开。”战司濯冷声命令。
司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不敢二话,踩下油门缓缓地掉头往另一头方向驶去。
后座,战司濯眸光微暗,目光似不经意的看向后视镜。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但还是能隐约的看见一抹身影在后方,是余清舒。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上,沿着路边朝跟他们方向相反的夙园走。
“少爷,我们这是要回公司吗?”眼看着前面是分叉路,司机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君合。”
战司濯敛了敛眸子,视线下垂,落在左手上。
余清舒不明白为什么战司濯会大发善心护着她,其实战司濯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下意识的伸出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掌心已经有了温热的触感。
指尖微曲,好似那种温热的感觉还在上面并没有散去。
他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是他隐隐想要让时间静止下来,维持在那个时候……
轰隆——
一道雷声倏然响起。
司机抬眼看了一下黑压压的天空,眼看着就要入夜了,而且这个时候打雷,乌云缓缓地飘了过来,透着丝丝凉意。
“少爷,看样子大概是要下雨了。”司机道。
就在打雷声响起的那刻,战司濯已经抬眸看向后视镜,已经看不见余清舒的身影了。
战司濯眸色深了深,又听司机自顾自的嘟囔:“也不知道余小姐有没有到夙园了,这要是下雨,只怕她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
说完,司机就后悔了。
少爷这么讨厌余小姐,而且还是少爷亲自下令把余小姐赶下车的,他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少爷会不会以为他这是在暗暗讽刺?
司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嘴巴这么快做什么!
“……”战司濯剑眉紧蹙,默了一阵才开口:“打电话回夙园,告诉他们,我今晚不回去。”
闻言,司机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微亮,少爷没怪他多嘴!
“是。”司机说着便拨通了夙园的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起,“你好,这里是夙园,请问哪位?”
“顺管家,我是老赵。少爷今晚有事就不回去了。”
“好的。”
司机悄悄地从后视镜瞄了眼战司濯的神情,故作不经意的问:“余小姐没有跟少爷在一起,是自己回去的,她到夙园了吗?”
顺叔皱了皱眉,少爷不是带着余小姐回去的吗?
少爷今晚不回来,余小姐一个人回来?难道是两人在路上闹了什么不愉快?
顺叔看了眼外面,这天色黑了,而且不大不小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风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降温,余小姐在外面肯定不安全的。
他不由得有些担忧,“余小姐她——”
嘀嘀两声,有人按响了夙园大门外的门铃。
顺叔赶忙示意佣人去看看是谁,不刻佣人便赶了过来,“是余小姐回来了。”
“快,快拿着伞过去接余小姐回来。”顺叔一时忘了回司机的问题,眼看着就要下雨,急急吩咐。
佣人颔首,拿着伞便小跑着出去。
另一厢,因为通话是免提的,司机和战司濯都听见了顺叔和佣人的对话,车内的寒凛逼人的气压顿时散了些。
司机不动声色的吐出一口浊气,顺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老赵,余小姐已经回来了。”
“那就行。”司机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司机老赵收回落在后视镜上的目光,不知道为何,他怎么觉得少爷有点拧巴呢?
明明是关心余小姐的,以前少爷就算不回夙园也不会打电话特地跟顺叔说一声,这通电话分明表面上是说不回去,实际上是想知道余小姐有没有回到夙园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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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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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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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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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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