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舒垂着眼。
想起来了。
不但想起战司濯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想起他威胁她的话。
“谢谢。”毕竟是战司濯救了自己,余清舒抬眼看他,道了声谢。
“不用跟我说谢。”战司濯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余清舒,你应该感觉庆幸。”
余清舒听到这句话,隐隐有种直觉,战司濯接下来说的话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
战司濯捏住她的下颌,冷笑讽道:“庆幸你的肚子里有我战司濯的血脉,否则,我不会救你。”
“……”他扼住她下巴的力道不重,余清舒稍稍挣扎了一下便脱离了他的掌控,轻扯唇角,“这样看来,我要谢的人的确不该是你。”
战司濯墨眸掠过一抹凌厉的锋芒。
“毕竟,如果不是我肚子里的这块肉——”余清舒唇角轻勾,扯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对上他的视线,“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死的人。”
战司濯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微不可查的一顿。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她死的人。
原来她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她说的没错,他曾经的确是最希望她从眼前消失的人,他在她的面前不止一次说过让她死的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从她嘴里这么平和地说出这句话,战司濯感觉左心口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痛感顺着神经蔓延,仿佛形成一张网将心脏裹住,然后收紧。
“……你清楚就好。”战司濯强压住内心蔓延的陌生情绪,冷声道。
余清舒的唇角扯动了两下,没接话,因为刚醒来,她整个人还没完全回过神,实在懒得跟战司濯吵。
“余清舒。”
“?”余清舒看着他,没说话。
战司濯看着她苍白得透着病态的脸,薄唇动了动,嘲讽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
晚风夹杂着秋日里的凉爽,吹进来,轻轻掀动半拉的帘子。
余清舒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哑着声音:“战总,还有什么指教?”
语气疏离淡漠,甚至带着一点刺。
战司濯眸色深了几分,神情如霜,“余清舒,你下次要是想死,最好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大可不必等在我回公司的路上,故意站在马路中间寻死。再有下次,一尸两命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战司濯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余清舒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渣男以为她是故意在他回公司的路上卖惨?故意跑到马路中间,为的就是让他救她?
???
她是脑震荡,不是脑瘫!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会经过,如果她知道,就算顺叔怎么说,她也绝对不会迈出夙园一步!
余清舒咬了咬牙,转头就想要叫住战司濯好好讲讲道理,却见他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她一口气堵在胸前,顿时觉得头更晕了。
-
虽然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因为是孕妇,医生让她住院一周观察观察,以防万一。
第二天,病房外就多了两个冷冰冰的保镖。
虽然是余清舒住院,但出院和住院的决定权根本就不在她的手上,所以即便她觉得没什么问题也懒得跟战司濯争辩出院的事情。
下午,余清舒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后便拿着顺叔从夙园带来的平板在阳台待着,跟秦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便继续查阿俏的下落。
忽然,阳台的门被人拉开,发出轻微的动响。
余清舒眸光一凛,快速的退出暗网,打开一个视频软件,随便点开一部剧。
她余光瞥到一抹白,是白大褂的衣角,以为又是医生来看她的情况,眼也不抬就说:“没有头晕,也不想吐,神清气爽,医生,从上午到现在,累不累?累的话,坐下来吃点水果再出去吧。”
话落,耳边传来一道笑声。
余清舒眉梢轻动,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才发现边上的人不是主治医生。
“季医生?”看到季正茹,她有些意外。
季正茹笑道:“轻微脑震荡虽然算不上什么,但你毕竟是孕妇,而且之前胎像不稳,你的主治医生对你就多关心了些也不奇怪。”
余清舒把边上的椅子拉过来,示意季正茹坐下,“嗯,每隔一个小时就来问一次,确实挺关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快生了。”
季正茹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样一听,好像确实有点关心过度了。”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余清舒退出电视剧,想起昨天的事,问:“昨天,棠棠没事吧?”
季正茹嘴角的笑顿了一下,摇头道:“没事,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因为找棠棠……”季正茹动了动唇,眸底闪过复杂的神色,“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说着,季正茹垂下眼,睫羽动了动。
余清舒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而且这要是真的算起来也怪不得棠棠,本来就是我带着棠棠去洗手间,结果没有看好她。”
季正茹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余清舒察觉到季正茹的目光,总觉得怪怪的,问:“怎么了?”
“没。”季正茹轻轻摇头,温声道:“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不但这辈子没办法原谅自己,正初也绝不会原谅她。
季正茹轻抿粉唇,眸光流转。
昨天,季正初看到余清舒站在车流中的时候便要冲过去救她,那个时候她正好看到了季正初和棠棠,发现季正初要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时候,她下意识挡在了季正初的面前。
季正初没想到季正茹会突然出现,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姐,让开!”
车流的速度很快,季正初这么冲过去,很可能会出事。
季正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余清舒,不顾自己的性命,“正初,你冷静——”
话没说完,只见不远处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季正初和季正茹身子都狠狠一震。m.xiumb.com
她转过身便看到了余清舒和一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画面,随即季正初便从她身边跑过去。
不刻,抱着余清舒的男人抬起脸,季正茹认出了战司濯。
她追上季正初,抓住他的手臂,“正初,别过去……”
似乎是怕季正初会甩开她的手,季正茹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些,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说:“她身边有战司濯,他会带她去医院的,她肚子里有战家的孩子,你放心,战司濯不会让她出事的。”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季正茹自己心里也没底。
虽然余清舒被救了,但毕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昏迷了,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皮外伤,可对孕妇来说,却很可能是致命。
季正初顿住,看向不远处,余清舒被战司濯抱起来上了迈巴赫,扬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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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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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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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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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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