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里的恐怕就是罗老爷本人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想要确认一下身份:
“哎,人生无常啊,罗老爷挣下这么大的家产,谁能料到有一日病来如山倒,可见钱财什么的,还是不如健康来的重要啊……”
我本来打算用这么一句刻意感慨,为我后来打听罗老爷的身份做铺垫,没想到那句“罗老爷是干什么的”话还在肚子里,一旁的管家就撇撇嘴开口了:
“要说罗老爷,那在商场上也算是身经百战步步为营,但是情场上可就不一定喽。”
做饭的阿姨也跟着附和:“就是啊,罗老爷昏迷还不到一天,他那些子子孙孙,住在这里的一大家子就被秦太太全都赶出去了,连房子都要卖了,还不知道公司里面的股份会怎么样呢!”
我仿佛——
嗅到了大八卦的味道。
果不其然,在我的套话追问之下,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罗方达,也就是罗家家主,做布料服装生意起家,一手创办了知名服装品牌“彩衣阁”,分店开满了全国各地,他也挣得盆满钵满。
尽管罗方达的糟糠妻子宋云陪他度过了创业的艰难,还和他一起孕育了一儿一女,但是发达之后的罗方达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没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不但出轨了,还弄出了一个私生子。
当时罗方达已经50岁了,儿子女儿也都已经成年。
在得知罗方达老都老了,竟然还弄出了一个私生子之后,陪他走过大半生的宋云没哭没闹,只是自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
“我永远记得那天,夏天的雷雨总是来得轰轰隆隆,那女人就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在风雨中敲门,雷声炸响,那小孩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管家一脸感叹。
“得亏是夏天,要是冬天,寒风凛冽,风雨交加的,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呢?那孩子在门外哭着,罗老爷也只好先把那女人放进屋里面了。”一个阿姨附和着。
我叹气:“哎,真是可怜的小孩,还那么小就被母亲拿来当做嫁入豪门的工具了。”
管家听我这么一说,笑了笑:“那可没有,那女人这么狠心肠,连孩子都不管不顾,我们罗老爷这点事情还是拎得清的。任凭那个女人怎么伏低做小,巧舌如簧,我们罗老爷最终也是没有娶她。”
我好奇:“那第二任罗夫人不是她?”
管家摆摆手:“不是不是,那女人进这个家门的时候正是罗老爷的服装公司想要上市的时候,这种时候可不能闹出离婚的丑闻,所以当时罗老爷和宋夫人只是分房,没有离婚。”
等到几年后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宋云夫人本来打算离婚的,没想到当时被查出来乳腺癌晚期,没撑上半年,就这么没了,离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罗老爷也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是秦蕊霞。wWW.ΧìǔΜЬ.CǒΜ
“小三上位没成功,小四上位了?”我惊讶。
此话一出,我就后悔了,自己说错话了。
这里的人毕竟在这里工作好些年,我这么说他们的主人家,着实有些不妥。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预料之中冷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大家竟然都是满脸愤慨,而且放低了声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可不就是小四嘛,之前那个小三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罗老爷也是厌烦了她,所以才在外头重新找了一个女人。”
“要我说,现在这位秦太太才真是好手段,在这个家十几年,就算没有孩子,也一样将罗老爷拿捏地死死的。”
“噗,那女人嫁给罗老爷的时候,老爷都快60岁了,虽然她当时四十多岁还能生,但是老爷恐怕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喽!”
我听了他们这样的议论,好像是每个人都对这位叫秦蕊霞的女人有些意见,于是没有做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着他们继续聊。
“就是就是,只是可惜了罗老爷的儿孙们,不但连探视权都没有,还直接被扫地出门了。那天翻脸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是啊,秦夫人吩咐我们将他们的东西都装箱放到别墅外面,罗舟的行李还是我收拾的呢!”一个阿姨这样说道。
谁?罗舟?是我知道的那个罗舟吗?
我竖起耳朵,适时插了一句嘴:“怎么会被扫地出门?罗老爷的孩子又怎么会连探视权都没有?”
管家叹了一口气:“哎,罗老爷之前相当信任这位夫人,所以签了一份委托书,将秦蕊霞变成了自己的法定监护人和表决权代理人,这下一昏迷,他儿子女儿想见见他,都还需要经过法定监护人的同意才行。”
“听说,秦夫人找了一堆保镖,把病房门口围得像铁通一般,谁也没有办法见到他。罗老爷的那些子孙们已经起诉了,但是等到法院审理,判决都还需要些时间,罗老爷这脑溢血,能不能撑住还说不定,难喽!”
“不止呐,我还听说,罗老爷公司的股份最近被人收购了不少,要是秦夫人这时候和外人联合起来,召开股东大会的话,搞不好公司真的要易主呐!”
……
大家越说越兴奋,本来一开始是我牵起的头,现在他们聊得火热,吐槽不断,我在一旁煽风点火,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基本上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罗舟,今年18岁,就读于X市第六中学,刚刚高考完。
正是罗老爷和小三的私生子。
也是利用小胖鬼的喜欢,录下表白视频的那个恶劣少年。
我当时怎么也找不到那些霸凌者的消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得来竟全不费工夫。
听完这一大家子狗血的闹剧,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房间里的生魂会使劲闹腾了。
被一个女人骗了十几年,昏迷之后自己的儿女孙子都被赶出家门,甚至连自己的公司都要不保,这换谁,谁不闹腾呢?
“那楼上主卧闹鬼,要我说,一定是死去的宋云夫人不甘心看到原本应该是自己儿女的东西被那女人抢走,所以才这样!”
一个阿姨义愤填膺地说道,同样有一群阿姨跟着附和。
“就是,不然这女人怎么这么着急要把房子卖了,着急忙慌地就搬走了。”
管家看着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提醒几位阿姨,还有我这么一个外人在。
毕竟是在这个家干过20年的人,总还是有些情怀在的。
我也适时止住了她们聊天的话头:
“这神神鬼鬼的都是无稽之谈,封建迷信来的,我今天晚上打算去主卧看看,叔叔阿姨们晚上睡在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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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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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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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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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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