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草、翻土,引来了鸟雀的窥视,旦旦在一旁忙的不亦乐乎。
秋火明除了围墙旁边的荒草,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扇门,样式古朴,跟周围的环境几乎浑然天成。
没等多久,赵嘉敏就提着一篮子东西回来了,这里的厨房间有炉子,但是没有买煤,器皿不齐全,但是一般的锅碗还是有的。
她进去生炉子烧热水。
老金不能喝饮料,水要烧开了喝。
赵嘉敏看着养尊处优的样子,做起家务来丝毫不含糊,她这回除了买菜,还买了三个蜂窝煤,炉子下面塞了杂草跟软木,用火柴引燃了,崭新的炉子里升起了第一团火,等蜂窝煤烧着了之后,她这才把茶炊装满自来水,放在炉子上。
门内传来了赵嘉敏的声音,“咦,门没锁啊,你是不是东西带的太多了。”
话音刚落,门被青年人拍开一道缝隙,他顺手一推,“吱呀”门开了半扇。
“舅舅,我知道了……”
这里的自来水是后来接的,管道直接铺设在墙角,这些是金属管,包裹管子的外径卡口已经锈蚀了。
男青年的目光瞥了秋火明一眼,捂着脸,迅速地朝外跑去。
还没到老宅,就看到一个面容阴翕的青年,明明面容不老,头发已经早白了,正站在门外的芭蕉树下,抬高脚,看向身侧打开的窗。
“我才不信,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肯定宠到天上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火明从外走了进来,“啪嗒”他拉开电灯,赵嘉敏这才恍然发现,屋外已经暗了下来。
秋火明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老潘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往事,就连赵嘉敏都没听说过。
“跟你许叔叔约了打架,哦,不对,是武斗……”
“也是受了我的牵连,毕竟一个是嫁出去的女人,一个是当家人,待遇截然不同,她原本不用去乡下的……”
“你去,把火明叫回来,别跟那人纠缠了。”
赵嘉敏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阿火,你先回来……”
今天周日,半道上依旧遇到了那帮孩童,他们正在玩捉强盗的游戏,空地上互相追逐着,秋火明的车绕过他们出了门口。
秋火明摇摇头,“那我可舍不得让你伺候我,我自己洗,你也累了一天了。”
秋火明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拔掉插销,他把门拉开,门口果然站着两个农民模样的人,“是金主任家?”
“两位同志,这边走。”秋火明绕到大门口,帮忙一起推着板车往后院方向走去。
老金抿了一口温开水,继续说着自家老祖宗的事情。
秋火明小心翼翼地绕过他,到了偏厅的厨房间。
秋火明记了下来。
跟着凑近了赵嘉敏,“家里还要买什么?”
秋火明见他的身影远去了,这才转身把菜篮子从车把手上取了下来,快步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合上,插上插销。
这回赵嘉敏几乎没有犹豫立即点头。
“输的那是叫一个惨啊……”
他小跑着回到院子里,一把提起旦旦,丢给了赵嘉敏,“看着一点,一会有人进来栽树,受惊了就不好了。”
老金点点头,“说了这么多,你们也烦了吧?”
老金正要说话,大门敲响了。
“他们又何止做了这件事情……”
秋火明问道:“你姓什么?”
树栽好后,浇了水定根,这两位农民这才收了钱离开了。
不一会儿,赵嘉敏安顿好老金,又进来厨房,厨房的另一扇门通后院,靠近外面还有个水槽,平时可以清洗拖把,浇花草。
这里是老城区,卖调味品的店有好几家,没多久秋火明就将调味品买好了,除此之外,他还买了几块毛巾、香皂,都放在菜篮子里,径直挂在车把手上,这才调转车头往回骑。
秋火明大声说道:“这人鬼鬼祟祟在窗口看了老半天了……”
“有的、有的,你们等一下。”
赵嘉敏闻声扭头看过来,“噗嗤”秋火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概是生火的原因,赵嘉敏的额头被煤灰染黑了,偏偏她还不知道,用手摸过,这样子看上去无比的可爱。
老金坐了下来,开始跟他们说起了以前十三行的事情,当中,赵嘉敏回厨房给他端了热水过来喝。
他停好车,快步走了过去,凑近那人突然喝道:“你是谁?在这里干嘛!”
他收好工具,转身发现老金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下午的阳光开始倾斜,光线将他大半个身子笼罩住,这倒好,不用担心他会受凉。
秋火明一把揪住他的后颈衣服,将他拖到外面来,赵嘉敏有些怔忪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她的身后传来了老金的声音。
他走到米缸前打开盖,里面空无一物。
“金,额,不是,姓何……”男青年突然一愣,“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老金说出了压在心头的事情后,反而释怀了一些,“这小畜生怕是日子也不好过,不然,他也不会回来,走吧,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送树苗了,我打算在园子里栽两棵木棉树……”
“他对你母亲,那可是百依百顺,可惜了,你母亲喜欢的是姓赵的小子……”
“对对对。”来人松了口气,两人回到板车前,客气问道:“后院有门吗?这正门进不去……”
“好啊,我最喜欢木棉树了。”赵嘉敏挤出一丝笑意,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在她心头萦绕,她心跳剧烈,一时半会还无法平息。
“唉,当初的少年人,如今……都老了。”老金话说得多,气力明显有些虚了。
“打得好。”老金的嘴角撇了撇,“他改姓了何,跟我金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谈性起来了,心中压着的事情太多了,索性一股脑给说出来,金家就此已经后继无人了,那些旧事找个由头说出来,也算是个念想。
“你再骂一句试试……”
秋火明眉头一皱,这里平时没人居住,有小偷觊觎还真是防不甚防。
赵嘉敏把秋火明买回来的东西归类,开始准备起晚餐。
“阿敏,当初你父亲做的事情,还不是最过分的……”
这会儿功夫,秋火明已经把地翻好了,他由得旦旦在一旁捉虫子,扑腾。
男青年用力挣脱,没有挣脱掉,气得骂了起来,被秋火明一巴掌扇了过去,脸颊顿时肿了老高,一下子哑了声音。
“还真不是,当然喽,主要是我自觉……”秋火明将剩下来的菜都放进菜篮子里,提到水槽旁边。
秋火明放下篮子,搬了椅子到后院,旦旦还在土里跟那些虫子搏斗,小家伙的毛发上已经脏了,来不及清理,还在那扑腾。
“再买一点糖……”
厨房间里,赵嘉敏喂了旦旦喝了水,又丢给它两根小鱼干,旦旦趴在地上吃着,它也累了半天了,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秋火明提着篮子跟了过去。
秋火明一把推开他,“滚。”
秋火明忍住笑意,出了门,打开车锁,抬脚上车,骑着车就往大院外骑去……
秋火明突然想起对方说得那句话,原来是老金的儿子,“我刚刚不知道,我还揍了他一拳,对不住啊……”
秋火明听得起劲,老金从祖上一直说到建国后,开始说起了他的高光时刻,他消瘦的脸颊上隐隐有红晕,看上去气色好了一些。
“买点酱油、醋,这里有盐了……”赵嘉敏一边清洗着菜,一边吩咐道。
赵嘉敏的脸颊飞红,她看着越来越近的秋火明,突然伸手抵住他的胸口,“你……你正经一点。”
“我跟你潘叔叔,打小就在一起,你们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以前啊,可是一个胖小子,天天腻歪在我家……”
老金如今使唤秋火明已经无比地自然了。
“嗯。”赵嘉敏头都没敢抬。
“阿敏,以后遇到那个小畜生,你可要千万记住了,别心软,那不是你大哥,那是仇人。”
地上的菜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她把摘好的菜放进水槽,开始清洗。
秋火明打开后院的门,穿出去,这门刚好设立在转角的地方,很是隐蔽,正面看刚好被芭蕉树给挡住了,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话音一落,他倒是瑟缩了一下,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秋火明应了一声,“是不是还要买点米回来。”
老金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吐了一口浊气,“他就是那个小畜生……”
他愤怒地一把推开秋火明,走到了门口,伸手拍门,“啪啪啪……”
“是,送树苗的对吧?”秋火明看着门外的板车上放着两颗盆口粗的矮树,树冠拿掉了,只剩下一些枝桠,这哪里是树苗,分明就是老树。
这才发现厅里面的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老金的嘴角上扬,“后来知道,他跟你潘叔叔家是世交,不打不相识,反而跟我也成了至交好友,你张叔叔那就更离谱了,他喜欢武术……”
赵嘉敏摇摇头,“吃不完,今天炒牛河吧,你买点河粉回来……”
赵嘉敏正看着老金。
“回去把它脱了,我给你洗干净。”赵嘉敏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的衣服下摆黑了一片。
他拿着扫帚将地面扫了一遍。
秋火明笑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后来,我当了个和事佬,大家一起涮了一趟火锅,这事才了了……”
秋火明拿好钥匙,提着空的菜篮子,“那我去买东西了。”
秋火明欺身上去,靠近赵嘉敏,“你要么亲一下,就当是奖赏?”
“这里一大片……”青年人突然梗着脖子说道:“都是我家的!”
秋火明这才遗憾地直起腰,“哪儿不正经了,这是正当的要求。”
赵嘉敏应了一声,干脆带着旦旦进了厨房。
没有杯子,她把碗洗干净,晾在水槽边。
“一定是送树苗来的,火明,你去招呼一下……”
这时候,炉子上的水也烧开了,赵嘉敏走过去,提着茶炊倒了些放在碗里,让它冷却。
秋火明走到水槽边,把手洗了洗,顺便洗了把脸,把汗渍清除了一遍。
“开不开窗,关你什么事?”
青年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大骂,一抬眼,见秋火明身材高大,没硬气起来,他后退了一步,嘴里嘀咕道:“这里怎么开窗了?”
老金叹了口气,“当初……当初小畜生跟他母亲做了更过分的事情……你母亲其实……”
秋火明看到厨房地上,还放了买回来的菜,他虽然没怎么做过饭,但是摘菜还是会的,看样子今天赵嘉敏打算在家里自己做饭了。
男青年立即服了软,“对……对不住,你放了我,我这就走。”
其中一个人小心地问道。
他乍一看到里面,光线太暗,还没等他看清。
赵嘉敏嘴角微扬,“伱可别客气,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看不出来啊,阿火,你竟然还会做家务!”赵嘉敏弯腰把秋火明头顶上的一根杂草给拿掉。琇書蛧
老金报起料来,丝毫不嘴软。
赵嘉敏忙伸手给他顺背,“好了舅舅,你也歇一下吧。”
赵嘉敏扭头不去看他,自顾自擦洗起台面来。
赵嘉敏抬起手肘,露出口袋,秋火明伸手将里面的钥匙摸了出来,他的手进了她的衣兜里,触碰到她腰间的肌肤,赵嘉敏突然发现他们两人的动作有些暧昧,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
赵嘉敏忙完这些,出了门去看老金。
他很喜欢这种过家家的感觉,厨房间水声哗啦啦,一切都很平常,这些平静的日常,才是他心中安定所在,更何况,他心爱的姑娘正在他身旁。
台子上放着两瓶汽水,秋火明打开一支,径直灌了下去,出了一身的汗,他口渴的很。
赵嘉敏吃惊地问了一声:“他怎么可以这样?”
秋火明挠挠后脑勺,干脆不想了,他搬了小板凳过来,低着头,开始摘菜……
“钥匙在我口袋里,我手湿的,你自己拿。”
赵嘉敏听得仔细,这些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是都不详细。
秋火明在赵嘉敏发怒之前快步上前,直接聊起衣角,帮她擦了一下额头,他刚劳动完,一身的汗,也只有衣服下摆干燥一些,赵嘉敏没来得及闪躲,索性由着他擦。
青年人的衣服穿的还算是干净,身上也没有补丁,看上去家境应该还可以。
“你许叔叔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他到我们学校来玩,跟我杠上了,他拳头功夫厉害,但是嘴皮子不行,被我绕了几下,竟然决定跟我文斗……”
老金笑道:“你们过来,我们好好聊聊天……”
秋火明忙表态,“我听得可起劲了,金叔叔,你可真了不起……”
一旁的地上,旦旦四脚朝天,睡得毫无章法。
周末愉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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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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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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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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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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