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上桌,酸甜清爽鲜嫩,滋味恰足,连章韵这个不喜欢吃鱼的都赞不绝口。
五颗星!
凌义成心里这才好过点儿。
“阿姨,喜欢您就多吃点儿,锅里煮了不少。”他一脸乖巧,且主人范儿。
章韵果真又实诚地盛了一碗。
凌义成对草鱼的厌弃一秒失去。
苏小漓眸子亮晶晶,开心!
平时妈妈只吃小半碗就放筷子,今天可真不错。
奖励妈妈一朵小红花。
哦,对,也奖励今天的大厨一朵小红花。
饭后,两人散了长长的步。
都吃多了。
漫漫长路,平和熨帖,心有沉淀。
当然,胃里沉淀更多。
“没想到草鱼的鱼丸也这么好吃。”虽然秋夜的风有些凉,苏小漓却一脸暖意。
“嗯。”凌义成原本还嫌弃草鱼“烂泥扶不上墙”,此刻也不得不点头。
毕竟晚饭时家人的反应,和汤汁都不剩的锅底,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散着散着,拐来拐去,不知怎么的,走到了凌义成自己的房子前头。
苏小漓肯定状似无意。
只是这回,她把大门钥匙交给了凌义成。
凌义成亲自开门,走进自己家中的院子,月光如水倾泻,他在大树底下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温柔且郑重地说道:“我很喜欢。”
“只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才好。”苏小漓默默笑了笑。
锁好了门,两人继续慢慢散步,偶尔聊一两句,更多的是柔和静默。
凌义成看向后海隐隐闪烁的水纹,心中平和舒适。
他露出欣然笑意,“这里真不错。”
苏小漓朝着他浅浅一笑。
嘴角弯弯,一个笑足以令秋夜微醺。
后海边秋风吹过,风与水的缠绵滋味,悄然涌上凌义成心头。
“你给的那20万,除了买房子,我还投资了一部分,也给一家福利院捐了些。”女孩轻声说道。m.xiumb.com
“嗯,挺好的。”凌义成轻声回答她。
他侧头看向身边安静的苏小漓,明天他即将再次走向战场……
凌义成心里从未有哪一刻,对这个女孩如此留恋。
他甚至想要偷偷抱一抱她,完成小小心愿,以期能温暖寒冬,又或者,万一……总算……也能瞑目。
但最终,他的手未能触到苏小漓的手臂,便已收回。
依然没有足够勇气,面对那个渴望被爱的自己。
况且他现在做的事,是以脆弱肉身去撞击黑夜,试图撕开一个口子。
全部爱意,大概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事。
月亮慢慢移动着自己的位置,两人终于也走回了苏小漓家大门口。
开门前,苏小漓拿着钥匙的手突然停住,转而看向凌义成,原本宁静的双眸已经掩不住忐忑紧张。
欲言又止。
半晌,她才敢问道:“你……会怕吗?”
凌义成回望她一眼,别过头,陷入深深沉默。
当然……会怕,不过也不怕。
不怕蹲监狱,也不怕做线人,只怕你不开心,更怕再也见不到你。
好半天,凌义成像是想通了什么,又似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望向她眼底,炙热的眼神凝视女孩。
低沉的嗓音,甚至还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笨拙。
“最怕不能回家,给你做鱼丸。”
这已是暗夜里最大胆的袒露。
关于任务的,关于爱意的,关于憧憬的。
甚至谈不上告白,凌义成的手心已经汗涔涔。
青涩、热烈与孤勇,明明白白写在他脸上。
一场豪赌行至此处,此刻再发现不妥,苏小漓也已经没了退路。
前半句正是她期待的答案,而他的眼神和后半句……突如其来、始料未及。
她嗅到危险,本能地收缩防备。
脑子里的空白、眼底的震惊,根本来不及收拾,苏小漓骤然躲开凌义成的眼睛,不敢再与他对视。
仿佛做错事一样,深深扎下头,努力按捺无序心跳。
一场未经精心准备的赌局,居然会令自己走这个地步。
此刻才像面对执行死刑的长刀。
果然十赌九输,大赌伤身,仗着胆子大,居然敢设这样的险局,结果挖了个更大的坑给自己跳。
一瞬间,苏小漓既羞愧又懊恼,小脸涨得通红。
无数选项一齐涌到脑海,混乱不堪。
退?躲?逃?直言?否定?
不,都不能。
还没下桌,就这么认命喊停吗?
正是紧要关头,正该最后一击,难道要将他推回绝壁?
独根草,已经养在家里。
一场赌局,也只差最后一张牌,清光出尽,一定要保证先胜了这一局。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至少帮他实现前半句——回家。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后,苏小漓垂下的眼眸深处,无措消失,只剩微微波光闪动,如同月下后海一样。
佯装镇定,她将手中的钥匙递给凌义成,“这把,是这个家的。”
一场豪赌,各有各的杀手锏,各有各的保命牌。
这把钥匙——是苏小漓最后一张牌。
凌义成但凡辜负了这把钥匙,她必将亲手杀回去。
沉没成本不是成本。
即便……鱼丸真的好吃。
凌义成微颤的手接过钥匙,仿佛接过了某样深邃繁杂、又危险迷人的东西。
钥匙缓缓插入门锁,也像救赎缓缓刺入了他的灵魂和心脏。
躺回自己床上,苏小漓再也藏不住自己的羞愧懊恼。
果然命运的礼物都暗中标注了价格。
要达成前半句,就得先接受后半句。看似赢了第一局,却让后面的开局变得更难堪。
她知道这里头有说不清的错误,可是愿赌服输,只能先认下。
苏小漓再次提醒自己务必记住:不管凌义成想表达什么,又想通过何种方式回家,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信任了。
万一……她一定会在自己的终点来临前,将他送进去。
哪怕代价是被凌义成、林雅茹恨死,哪怕他老死在监狱里,总好过横死街头、无人收尸。
这一次,既已躬身入局,那就在收到筹码前顺其自然、但从本心。
第二天早上,她依旧没去打扰凌义成,该跑步跑步,该上课上课,该工作工作。
天光大亮,晴朗天空。
凌义成一夜好梦。
好的关系,无论什么内核的感情,是互相给予安全感。我们需要一些虚妄,才能让一段关系生根发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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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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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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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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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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