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烂男人,就是姥爷去世前给章韵定的亲?
她斜了一眼:“地上那个是你姘头?”
龙金坤脖子疼,肚子又被章宇狠狠踢了两脚,此刻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什么姘头,她怀了我的种!”
苏小漓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妈的!
章韵是被这两人活活折磨跑的!
龙金坤嘴角被扇出一行血渍,苏小漓胳膊麻了。
她嗓子里莫名涌上一股铁锈味。
恶从胆边生。
苏小漓冲进厨房,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尖长的菜刀。
苏奶奶切牛轧糖用的。
菜刀上来就横切到龙金坤下腹间。
“我妈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快说!
不说今天就把你们这对奸夫yin妇全剁了!让你永远都没种!”
急红了眼。
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寒意吼出来的。
三个男人瞬间下腹部同时一凉,苏奶奶和挑眉女人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小漓手上的刀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昨天下午跑的,她买菜回家……看见我俩,就跑了!”
龙金坤哆嗦起来,隔着冬日的棉衣,他感受到刀锋一寸寸划过的痕迹。
一脸杀气的苏小漓,刀刃向里推进半分:“往哪里跑了!”
“不!不知道……”龙金坤胆子已然被吓跑,慌乱摇头。
苏小漓知道这混蛋嘴里说不出个屁来。
扭头对顾非寒说道:“报警,你去找林警官,我和小舅去找我妈。”
顾非寒不同意,“这么晚了,我陪你们一起,这两个直接送去派出所,我们两个车分头行动,没准能早点找到她。”
苏小漓点头。
菜刀一把切入龙金坤脑后的木质窗棱上。
一记眼刀射向龙金坤,吐出一口寒气,“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命也别想留了!”
林原没在,还好林正直在值班,急忙联系了平台县的公安局帮着找人。
从派出所出来,章宇急匆匆开着大卡车驶向平台县。
顾非寒拉着苏小漓也要上吉普车,苏小漓乱糟糟的,黑暗中却像是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
是,那一年拜祭父亲时的情景。
那个“苏小漓”和奶奶爬到山上的坟前。
父亲的墓碑像是被人细细擦拭过。
荒山上那么多坟头,唯有苏建国的上边没有杂草。
坟前用树枝画了一个“半圆圈”,留出来的口子朝着墓碑方向,圈子里头有香烛和纸钱烧过的痕迹。
墓碑前摆着一个小碗,盛着带汤的饺子,是苏建国生前最爱吃的。
烧纸的残片有些是五彩的衣服样式,分明就是怕他在“那边”冻着,特地烧的“寒衣”。
苏小漓的心怦怦跳,眉头拧成了一团,“我来开车吧,有可能在山上。”
顾非寒没同意。
她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
“我来开,你指挥路。”顾非寒没容她反驳。
两人二话不说,一路狂飙,直接开到了一片山岭前。
深夜的天空雾蒙蒙的。
开始飘下几片雪花。
暗夜中的荒山,像是要把两人吞噬。
顾非寒取出手电筒,又帮她把衣服裹紧些,抓起她冰凉的小手,“跟在我后边。”
爬到半山腰,两人一头白茫茫的热气,苏小漓差点滑倒好几次。
亏得顾非寒握得紧。
一路踉跄。
手电筒刚照见坟头前的墓碑,苏小漓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个衣衫单薄的人躺在那儿。
亏得认识那张脸。
苏小漓飞奔过去。
她害怕了,不是别的,是怕章韵已经冻僵,不给自己留下弥补的机会。
还好还好,还有气息。
身子冰凉,额头滚烫。
顾非寒将手电筒塞到苏小漓手中,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章韵身上,相对于苏小漓的失措,他镇定许多,“去医院。”
苏小漓呆愣着听他指挥,慌乱地扶好章韵。
章韵昏迷不醒,伏在顾非寒背上不时要歪下去,整个人轻飘飘的。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平台县来这儿的,鞋子都掉了一只。
苏小漓嘴唇咬得生疼。
被抢救过来的章韵中途醒了几次,随即又昏迷过去,彻底醒来,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
苏小漓每天上午匆忙赶到香百一遭,没什么大事,又赶紧回医院看护她。
章韵睁开眼,一个乖乖的姑娘捧着一本书坐在床边,像是正在用心学习。
嘴里嘟囔着一些她不太懂的东西,陌生又熟悉,遥远得像是从谁嘴里听到过。
“设冰球与冰面间的动摩擦因数为μ,则冰球在冰面上滑行的加速度a=……”
听谁说过类似的话呢?琇書蛧
所有的记忆像是被苍白抽走了。
就像有个人曾经温柔抚摸过的——她的黑发,脱落了一根又一根,换成了灰白色。
昏迷中,她见过一束白光,里头有个高高大大带着眼镜的男人,微笑、温暖、亲切,是她的归途。
他抱着她,说:“不许你现在来找我,虽然我也很想你。”
是建国。
苏建国,她的爱人。
眼前这个姑娘——
“小漓……”
章韵艰难地开口。
“妈!”苏小漓惊呼,“你醒了?”
这几天她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妈妈”的叫法,不经意间真的叫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
章韵没力气转动脑袋,只好眨了眨眼睛。
“妈,喝点水吧。”
——原来这个称呼叫着还……挺顺口的。
床头柜上晾好的水,每次凉了,苏小漓都会倒出来一点凉的,再加一点新的热水进去,保证温度。
她用小勺浅浅盛了一点,喂到章韵嘴里。
章韵看着眼前的女娃子,她离开时,小漓不过十岁出头。
好几年没见,章韵也有些陌生。
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再做个妈妈。
两人数年不见的生疏和尴尬,在彼此面前,被尽量隐藏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眸下。
苏小漓在龙金坤面前的狂躁消失无影,只剩下小心翼翼。
趁着每个喝水的间隙,章韵渐渐看清了苏小漓。
真的是大姑娘了,和自己手里珍藏的那枚照片相比,脸上没了孩子的稚气,除了眼角的激动,其他地方都带上了几分大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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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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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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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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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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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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