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清高,反正完不成任务的又不是我,我做村长做得自在,我管得这是哪门子闲事啊!”
他话说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
刀疤脸赶紧把张富贵拦住,“张大哥,张村长——有话好说嘛!”
“那就这么定了?”张富贵睨了他一眼,手背其后,抬起下颌,“这事儿你先给大少爷吹吹风,说说采购的难处,相信他会体谅的。”
“成!”
刀疤脸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他早就不耐烦和张富贵周旋了,鱼已上钩,先走为敬。
张富贵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没看到刀疤脸故意没抬起来的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笑意。
可算是完成章鱼哥出发前对他的嘱托了。
特么的。
真不如真刀实枪的揍他一顿来得痛快。
刀疤脸把这番对话和顾非寒一讲,顾非寒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是语气中稍微透出些奇怪:“他只加了三毛?”
刀疤脸:……
这语气,是嫌三毛太少了?
他是庄稼汉出身,虽说当初跟着章宇走上了“快速致富道路”,可什么粮食什么价格,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
顾非寒确实觉得三毛有点少。
这三毛钱只是和刀疤脸里应外合用的,两人还得分账。
分完之后能留到他手里的不算多,以张大村长的胃口,想必还有后手。
思索片刻后,顾非寒才对刀疤脸说道:“你先凡事顺着他说,但也别答应得太痛快。”
接着,顾非寒又给刀疤脸拆讲了下细节,回去如此这般那般回复张富贵。
刀疤脸听完顾非寒的一番精细化讲解,不由感慨:还是城里人会玩儿。
看着白白净净的一个“大少爷”,心是真黑啊。
等到自己跟张富贵这么一说,那张富贵还不把胃口撑破了天?
到时候你再收网,估计这村长的位子怕是保不住喽。
果然,刀疤脸连夜赶回北朱乐村,按照顾非寒教他的说辞,旁敲侧击地说了一番。
张富贵大乐,真是来了条大鱼!
老天爷开眼,饭都喂到嘴里里还不吃?
那是要遭天谴的!
一瞬间,他绽开真挚的笑颜,“兄弟,你够意思,今晚咱俩喝两盅?”
刀疤脸哪敢久留,这种玩脑子的事儿真是干着费劲儿。
他连忙摆手。
两人约好了收购时间,刀疤脸还强调收购的钱直接交给张富贵,理由就是挨家挨户地给太麻烦,既然信得过张富贵,就由村长统一发放得了。m.xiumb.com
张富贵自然求之不得。
刀疤脸交代完火速跑了。
张富贵乐呵呵地放行。
刀疤脸一走,他在家兴奋地直搓手。
赖春花凑上前来瞪了他一眼,“儿子的事儿还没消息,你在这儿傻乐什么?”
张富贵心情大好,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给儿子跑关系的钱马上就要来了,你等着看吧,这次我至少得弄来了上千块!”
赖春花再问,张富贵又不肯多说了。
只让婆娘去给自己炒两个下酒菜,他自己则跑出去村广播室吆喝收高粱去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一大早,张富贵特地换上了一身最正式的衣服,来到晒谷场等着。
村民们也陆续挑着高粱来了。
张富贵看着一担担的高粱,心里那个美啊。
他们村比其他几个村更大,也更靠北,山地多,高粱地自然也就更多。
今年村里高粱大丰收,交完了国家的,满打满算还能出来小三千斤。
可在他的宣传下,各家各户不需要出那么多,就拿出点富余的就行,算下来,也就八百来斤。
又因为不用扛着麻袋去粮站,省下了路费,所以每斤按照1毛钱来算。
现在大伙都不愿意去县里粮站,家里有条件的套个牛车,马车,驴车,没条件的只能活生生地用木架子、用扁担肩挑背扛弄过去。
从村里到县城粮库要二十多里路,半夜一点就赶着马车走了,不然就会排号排的很远。
因为粮食质量不过关、斤称不够的,来回多次折腾的也不在少数。
往往交一次公粮,人也要黑好几个度,被晒脱皮的也有。
所以人们一提起交公粮,就满脑门子大包。
现如今有人直接来村里收,往下压个一分两分的,人们也能接受。
不还差一千两百多斤吗?
嘿嘿,剩下的,可就不止加价三毛了!
供小于求,奇货可居。
五毛、七毛,他都敢往上喊,多赚的这笔钱还不用和刀疤脸那个傻子分,全是他自己的。
他正琢磨着到底涨几毛钱合适呢,顾非寒几人开着车来了。
顾非寒从吉普车上跳下来,黑衬衫、黑风衣,村民们哪见过这般从画报上下来的人,整个晒谷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刀疤脸几个人也从租借来的卡车上跳下来。
一行人阵仗很大。
张富贵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一喜,看来必须往高了喊。
他同顾非寒身后的刀疤脸交换了一个眼神。
刀疤脸微微点头,微微抬起下巴,微不可查地指了指顾非寒:这位就是正主儿。
张富贵做了多年村长,城府颇深,心里虽然急,可面上依旧笑得和蔼可亲。
他以为的至少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却不想是这么个年轻后生?
毛长齐了没?
后生装作一副很成熟的样子,实则就是个只会花钱不会算账的主儿,看他今天怎么好好发挥,搂上一把。
“是顾厂长吧。”张富贵定定神,跑上前去想要握手。
“你是?”顾非寒没动弹。
刀疤脸赶紧上前解释,“顾总,这就是北朱乐村的村长,张富贵张村长。”
他又转头看向张富贵,“叫啥顾厂长,我们顾总的产业又不止这小小一个酿酒厂,得叫顾总!”
张富贵讪讪地缩回已经伸出去的手,脸上却依旧带着谄媚的笑:“对对,是我不懂规矩,顾总好。”
顾非寒眼皮子都没抬,声音仍旧清淡,“张村长,粮食够了?我怎么瞧着才这么点儿。”
张富贵等的就是这句话。
够?
够也不会便宜卖给你个小王八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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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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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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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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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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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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