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后背一阵劲风扫过,随即有铁棍狠狠敲击在他左背上,发出“哐”的一声沉闷的击打声。
巨大的撞击力迫使薄雁廷往前趔趄一步。
此前胸口的伤口还包扎着,又挨了这一下,薄雁廷明显能感觉到胸前的伤口撕裂开来,后背左侧肩胛骨应该也已经碎了。
登时,薄雁廷前胸后背两处剧痛,同时朝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他的喉间呛出一口血气。xǐυmь.℃òm
他勉强稳住身形,心念电转间快速转身,抬起长腿就朝后飞踹过去。
站在他身后举着铁棍的马尾男,没想到对方挨了这么有力的一击,竟然还能站着反身回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薄雁廷踹中胸口。
马尾男往后急退几步,仰面摔倒下去,差点摔下楼梯,手里的铁棍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马尾男仰躺在地上,当即捂住胸口,痛苦地叫骂了一声。
薄雁廷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度,动作幅度过大,自己的伤口也被牵动着,他躬下身啐出一口血沫。
喘息间,他勉强直起身体,抬头看向方明欢,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乎想要确认她有没有中弹。
他脚步不稳地朝她走了两步,却见薄修允先一步走到方明欢身边,把手里的枪抵在了方明欢的太阳穴上。
薄修允看着薄雁廷,语气有些不耐:“哥,被威胁就要有被威胁的觉悟,怎么能还手呢?”
说着,他伸手一把揪住方明欢的头发,向后拉扯着,方明欢痛得倒吸了一口气,被迫仰着头。
寸头男抵在方明欢脖子上的刀,也在拉扯间,划破了方明欢表面的皮肤,很快,有细小的血珠从方明欢的脖子上滑落。
其实伤口不深,但是一道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薄雁廷的脚步顿住,他额间暴起青筋,咬紧后槽牙,怒喝道:“薄修允!”
“谁让你还手来着。”薄修允作出无辜样子,又用枪口点了点方明欢的太阳穴,阴笑道:“我保证这次枪法一定准。”
此时,薄雁廷身后的马尾男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薄修允给马尾男使了个眼色。
马尾男点点头,捡起掉落在一边的铁棍,拖着铁棍就朝薄雁廷走来。
铁棍底部擦过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薄雁廷绷着一张脸,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一步一步径直地朝方明欢走过来。
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方明欢看着薄雁廷,眼睛逐渐变得模糊潮湿,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喉咙不住地倒气。
她并不惧怕死亡,死亡对她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解脱,但是她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
尤其是薄雁廷。
两人的恩怨早已掰扯不清。
她没想过薄雁廷会来——在她愤怒冲昏头脑,不问青红皂白地捅了他一刀之后。
她看着薄雁廷越走越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想让薄雁廷离开,可是她张开嘴,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仿佛都带了刀,一下下地刺着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薄雁廷站到她面前,用十分平常的口吻说道:“别哭了,嗓子刚好。”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薄雁廷朝她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擦眼泪。
后一秒,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后的马尾男,高高举起铁棍,再一次狠狠地朝薄雁廷的背上砸去。
为了发泄刚刚被踹一脚的仇恨,马尾男挥动铁棍用的力道比第一次更甚。
薄雁廷在方明欢眼前倒下。
方明欢脑子轰地一声,嗓音带着痛苦的哽咽,破碎地让人听不清,“薄……雁廷……”
过了一会儿,他手掌撑在地上,想要站起身来,马尾男骂了一句,又举起铁棍敲击在他的脊背上。
似乎为了让他清醒地感知到疼痛,每一次击打都避开了他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
金属击打在肉体骨骼上的声音沉闷而惊心。
薄雁廷的脸砸在砂砾粗糙的地面上,闷哼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呛咳让他的气管被撕裂成碎片,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躺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他身上淌了出来,没多久,地上聚成一滩刺目的血迹,薄雁廷整个身体仿佛都浸染在血泊中。
方明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泪水已经糊了整脸,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她脸色苍白,只觉得眼睛很痛,一切都变得不真切,意志快要崩塌,只能凄切地向薄修允哀求着:“别打了……你杀了我吧……求你……”
薄修允抬手抹了抹方明欢的眼泪,道:“别哭了,等会儿让你们死一块。”
突然,薄修允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方盒子,扔到了方明欢的怀里。
他大发慈悲道:“这东西还给你,秦峥那家伙都要死了,还在雨里爬来爬去,捡这玩意,哼哼,也是个情种。”
方明欢惊愕地止住哭泣,双手颤抖着拿起那个方盒子。
丝绒盒子已经有些破旧,上面还有一些发黑的污秽,像是干涸的血迹。
方明欢脑海中闪过视频里,秦峥在暴雨里爬行着伸手去够一个东西的画面。
他在捡这个。
方明欢盯着这个方盒子,浑身控制不住地在战栗,似乎连打开这个小盒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咬破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打开了盒子。
果然,里面是一枚仍旧光亮的铂金戒指。
那是秦峥打算送给方明欢的毕业礼物。
时隔四年,终于回到方明欢的手上。
方明欢看着那枚戒指,笑着哭出声来,五脏六腑都绞痛到一起。
她看上去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眼神有些涣散。
薄修允被她痛苦的样子取悦到了,随即松开她,走到薄雁廷面前蹲下。
他伸手拍了拍薄雁廷的脸,鄙夷道:“啧啧,哥,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可怜。”
薄修允站起身来,伸手拿过马尾男手上的铁棍。
这一次,他举着铁棍,对着薄雁廷的脑袋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随意地就像打高尔夫时在找角度。
几秒后,薄修允高高地举起铁棍,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哥,你去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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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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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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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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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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