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原先是没有地方养马的,薄雁廷特地让人在后山建了一间马厩,要穿过几百米的草坪斜坡走过去。
薄雁廷没让陈叔跟着,自己带着方明欢往斜坡上走。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不烈,还带了点微风,远处的树林扑簌簌地响。
薄雁廷垂眸看了眼身侧的方明欢,她微昂着下巴,眼睛看向远处,额边几缕微卷的碎发在风里飘动。
人看上去比之前有生气了一些。
薄雁廷很少有这种闲适的时候,他刻意走得很慢,好让方明欢能跟上自己。
这么一小段路,两人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走到马厩。
虽然只养了两匹马,这马厩也修建地十分气派,从外面看,会让人以为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养马场。
薄雁廷让方明欢在外面等着,他一个人进去。
他带了些私心,只牵了一匹黑马出来。
这马实在高大,撂了撂蹄子,鼻孔出气嘶叫了几声,方明欢也不怕,伸手顺了顺它的毛。
薄雁廷长腿往脚蹬上一踩,整个人跨坐到马鞍上。
接着,他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朝方明欢伸过来,“上来,我带你跑几圈。”
方明欢抬头看向他,她停顿了两秒,还是伸出手搭在他的手掌上。
薄雁廷不费什么力气就把方明欢拉上了马背,让她坐在自己的前面。
他两只手牵着缰绳,把方明欢圈在怀里,两人几乎是紧挨着。
方明欢的发丝偶尔扫在薄雁廷的脖颈上,带来一点痒意。琇書網
薄雁廷不禁勾了勾唇。
他收了收手手里的缰绳,两腿往马肚子轻轻一夹,马轻快地跑起来。
因为是斜坡,马匹又高大,对于第一次骑马的人来说,马跑起来颠簸是有些吓人的。
方明欢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薄雁廷以为她紧张,便用一只手拉着绳子,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没骑一会儿,就看见远处有人站在别墅边,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
是王成。
他又带了些紧急需要签署的文件过来。
王成这几天其实很忙。
虽然薄雁廷和赵婉欣摊了牌要解除婚约,但这件事情如果公开,势必影响公司股价。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在做好准备之前,薄雁廷不打算公开这件事。
公司股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薄雁廷这个时候人又不在公司,大家只能逮着王成来问。
王成一个头两个大,借着送文件的由头也跑了。
这别墅离津市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一天跑几趟,人累得够呛。
这会儿,他看到薄雁廷优哉游哉地带着方明欢骑马,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薄雁廷现在有点“君王不早朝”的感觉。
薄雁廷很快地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停在王成面前,没有下马的意思。
他像是被打扰了兴致,皱眉道:“怎么了?”
王成恭敬道:“薄总,有些文件今天得签完,我放在您书房了,等您签完我再拿回去。”
薄雁廷有些不悦地下了马。
他抬头看了眼方明欢,她脸色红润了些,看上去有些兴奋,嘴角也有一点笑意,看样子很喜欢骑马。
薄雁廷跟着心情也好些。
他不想扫她的兴,把手里的缰绳交给王成,道:“你牵着马,带她到处走走,小心一点。”
王成看了看薄雁廷,道:“好的,薄总。”
薄雁廷又看向方明欢,用罕见的温柔的语气道:“我忙完过来。”
方明欢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方明欢难得有了回应,薄雁廷笑笑,转身进了屋。
王成拉着缰绳,扭头看向方明欢,正想问问她想往哪边走,等看清她表情时,却不由得愣了愣。
她刚刚看上去还有些开心的样子,现在却一脸淡漠,目光冷峻地看向薄雁廷离开的方向。
方明欢注意到王成的视线,很快收回目光,朝他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
王成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看错了。
他拉着缰绳,慢慢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方明欢突然伸手轻轻扯了扯缰绳。
王成注意到了,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方小姐?”
方明欢用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她出来没带手机,意思是借他的手机打字。
王成明白了,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开来,递给方明欢。
方明欢用手机打了一会儿字,然后把手机递还给王成。
王成看了看,上面写着——“王助,你看着有些累,可以不用给我牵绳的。”
王成笑了笑,有些感动,也在手机里输入一行字——“没事,走这两步已经算是休息了。”
他抬手把手机递给方明欢看。
方明欢眼神异样地看了他一眼,略带了点笑意伸手接过手机,又打了几个字。
手机递来递去太麻烦,方明欢弯着腰把手机界面递给王成看。
王成伸长脖子去看手机,上面写着——“你可以直接用说的。”
王成看到那行字,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蠢事,有些尴尬地笑笑,“哈哈哈,是啊,我忘了。”
方明欢半趴在马背上,还想打字。
突然,马匹嘶鸣一声,悬空抬起两条前腿,像是受了惊。
王成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缰绳并没有抓紧。
马匹很快挣脱开来,甩开王成,狂躁地往前奔去。
王成心猛地一跳,方明欢还在马上!
还好方明欢整个人趴在马背上,重心很低,没有被马甩下来。
只是一会儿功夫,马匹跃上山坡,蹿进树林消失不见了。
手机在方明欢手里,王成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了人,只能焦急地朝马匹飞奔追去。
王成边跑脑海中边闪过各种方明欢被摔下马的惨状,吓得脸都白了。
他极速狂奔,跑得喉咙里都带了点血腥味。
在快要跑到树林时,他突然停住了——方明欢安然无恙地坐在马上,手里牵着缰绳,一人一马慢悠悠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王成像是重获新生,整个人双腿发软,瘫在草地上,重重地喘着气。
很快,他又重新站了起来,心惊肉跳地走过去牵马,牢牢地抓着缰绳,抬头关切道:“方小姐,你没事吧?”
方明欢摇摇头,表情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还顺手把手机还给了王成。
王成接过手机,放下心来,也不敢再多遛了,说道:“方小姐,别骑了吧?”
方明欢点点头,作势想下马。
王成上前抬起手肘,把她从马上扶了下来。
两人慢慢往别墅走回去。
王成是真的吓到了,额头上出了些汗。
他跟着薄雁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曾经一个人对打五个,那个时候他都没那么怕过。
马受惊狂奔而去的几分钟里,他想了几十种自己的死法——要是方明欢出了事,薄雁廷绝对不会饶了他!
还好虚惊一场,王成心有余悸道:“还说是最温顺的马,我非得让薄总把那个马场给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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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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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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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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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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