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童序实在毫无头绪,只能耐心等待。
她的人脉还不如童序呢,童序都找不到,她更找不到。
嘴上说着不关心,但她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她每天都去工作室,但什么都画不了,浑浑噩噩。
外界已经有裴砚失踪的消息了,有人说他当警察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太多,已经被秘密处理掉了。
也有人说他突然重病,出国治疗。
宋元意也听到了风声,见她魂不守舍,也不肯在家待着,非要过来强撑着,有些心疼。
“眠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
她强撑着,可她脸色很不好。
她已经失眠多日,难得睡一两个小时,也都是噩梦连连。
梦到裴砚被仇家大卸八块。
梦见他被关着,被人折磨。
她不敢睡下,她很害怕……
“学长,你是去送样衣吗?我去吧。”
她急着给自己找事情做,拿过了宋元意手上的东西,急急忙忙出门,他拦都拦不住。
她开车过去,半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后面的人似乎恶意别车。
她被迫在路边停下,后面、侧边两辆车子都下来了人,他们虽然穿着常服,但身上有股锋芒,十分犀利,不是一般人。
“纪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
“我们是裴砚的朋友。”
纪眠听到这话,心脏狠狠一颤。
终于要知道裴砚的消息了吗?
她没有任何犹豫,赶紧上了他们的车。
车子一路开到了军区医院,这里戒备森严,每一辆车都要严格盘查。
门口的保安亭武警拿着枪支,站得笔直。
“裴砚在哪儿?”
进了医院,她才问出口。
“还在手术,带你过来是有备无患。”
“什么叫……有备无患……”
她听不懂。
但对方没有解释更多,她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高大微胖,神情肃穆。
下面人对他十分敬畏。
相比,这就是他们的领导。
“想必你就是纪眠,纪同志了。”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裴砚的上司,你叫我杨叔就行。”
“杨叔,裴砚呢?”
站在手术室门口,她已经预感到,里面躺着的人是裴砚。
但她还是心存侥幸。
可直到杨叔指了指紧闭的门扉,她的心才慢慢沉入谷底。
“裴砚以特殊身份,回到了队里,以裴氏总裁的身份,打探有用的线索。本来查到了蛛丝马迹,不需要他出手,他只需要提供情报就好。可这次,裴砚领了命令,冲到了海上,以不要命的打法,端了三个走私团伙的据点。”
“他也受了伤,很严重……我怕他挺不过来。我想通知他爷爷的,但又怕老人家撑不住,思前想后只有你了。”
“那……那也应该找童序……”
“不一样,你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纪眠心跳得很快,为什么她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垂危的时候,叫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我想,他一定很想见你。”
“你没听错,是我的名字?”
“我想,他不认识第二个纪眠。”
杨叔走了,她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外,这无疑是煎熬的。
她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裴砚会叫她的名字?
他不是有暗恋的白月光吗?
难道……这个白月光是她不成?
她记不起什么时候救得他。
也不懂为什么三年前和现在,让他失去理智,拿命去拼。
她的一句话,就这么有分量?
裴砚深爱的人,是谁?
是她吗?
情从何起,为何这么深?为什么她都不记得两人有过交集?
纪眠头疼欲裂,脑海里有一个碎片,一闪而过,她想要拼命抓住,可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大口喘息,疼得难以忍受,只要不去想,就不会痛。
其实还有个办法,让裴砚说实话。
当年怎么救得他,他什么时候惦记自己的。
只要他说出来,就都清楚了。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手术室,内心祈祷他一定要平安无事。
又等了两个小时,门终于开了。
医生满是疲惫地出来,裴砚带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昏迷不醒。
他黑了许多,也瘦了一些。
此刻虚弱地躺着,呼吸微弱,看着让人揪心。
“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面色凝重:“病人求生意志太差,身上连中三弹,有一个更是压迫到了心脏。虽然手术成功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黄金二十四小时能醒过来的话,这条命就保住了,如果醒不过来……就节哀吧。”琇書蛧
医生的话,像是一道惊雷落下。
什么叫求生意志差?
意思是裴砚自己不想活了?
怎么可能,他前程似锦,有亲人朋友,怎么会不想活呢?
“你是家属吧?多和他沟通,说不定能唤醒他的求生意志。”
纪眠跟着去了重症病房。
她给爷爷打电话,想让他过来,裴砚很在意爷爷,爷爷要是和他说话,他一定能听到,肯定会醒过来的。
她……她不行的。
“我这个老家伙去了也没用,裴砚从不是为了裴家活着,也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眠眠,这次就交给你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那他爸妈呢?他妹妹也行,现在赶飞机过来也是来得及的。”
“没有用,都没有用……”
“为什么,那是他的亲人啊。”
“亲人,也是想逼死他的仇人!我实话告诉你吧,裴砚是裴家的私生子。”
爷爷沉默了许久,才吐出这句话。
纪眠如遭雷击,光鲜亮丽的裴氏总裁怎么会是裴家的私生子?
“这事说来话长……现在说这个也没有意义,裴砚在裴家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也只有他妹妹……他妹妹还和他亲近,只可惜……”
“眠眠,裴砚这孩子心思内敛沉默,不善言辞。他从小到大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不肯和别人吐露。”
“从小的家庭环境,让他活得光明磊落,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但我不认为这是裴家的功劳,是裴砚自己夹缝求生。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我们,你陪着他吧,不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眠眠,替我好好照顾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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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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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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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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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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