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他们自发的纪律,而是宋律有规定延误了时间是需要罚钱的,自古以来民夫服役都是有律令严苛规定的。
如秦律那般延误了工期可是死罪,否则陈胜吴广这样的普通人也不会走上揭竿而起这条道路,若不是彻底绝了生路他们又如何走上一条不归路。
看着诸多的民夫再次出发,他的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些人的背影,这是许多大宋治下百姓的一个个缩影,在繁华热闹的汴京城之外有着一些百姓过的并不安乐。
那繁华的汴京就像是一处虚假的幻像,让朝堂之上的一些相公和历代君主有些无意识的好似忽略了其他地方的百姓过着怎样的生活。
愈是看多这样的场景他心里想要改变这个世道的心就更加迫切,在他身侧的李宗槐心里不知觉间也是有些难受起来。
不过还是很贴切的将一切大氅披在了杨秉的身上,说:“这天寒,阿郎添件衣服保暖一些!”
他见过杨秉在惠民堤前愤恨的瘫软在地,痛骂着朝中不作为的官员,如今看到这些人间疾苦同样忧怀苍生,如阿郎这样的好官一定得长命百岁,方才能够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这些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却都记挂在心里,并在心里暗道此行无论如何都要护着阿郎的安全即使拼去自己的性命。
他望着有些荒凉的贫瘠大地,呢喃了句:“直娘贼的,这行军打仗一点也不好玩!”
在这灰暗的天空基调之下,那每个离去民夫的背影瞧去沉郁和悲怆。
“宗槐立在那里做甚,出发了!”
杨秉的一声呼唤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他连忙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李宗槐随即翻身跃马,他的身手异常矫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任谁看见都会夸赞上一句。
到了清涧城如今的首要目的就是与蕃族部落的酋长会面,在这里有一营的禁军驻守在此处,还有一些不计数厢军在其中,这百人为一都而五都为一营。
他犹记得当初驻守在此处的指挥使秦安,为了守住这座城池便是死在了这处城头。
只是这些已然过去了许多年,能够让人记得的就只剩下那城头砖石的斑驳血迹未彻底擦拭干净。
李宗槐随在杨秉骑着马一起入城,他的目光扫视着这处只在传闻中出现的城池,他曾听起吴六叔平澹的讲起那场让他心生激荡的战役。
这里的每一块砖瓦和石板都好似浸泡过鲜血,他的脑海之中像是回顾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场景。
出门迎接的乃是清涧城的指挥使时文中,是一个一脸大胡子的草莽汉子,不过在面见到杨秉的那一刻却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会是一个带领着五百人的指挥。
大宋的许多将领都是如时文中这般,对于文臣天然的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这与官职并不相干。
这西北上下一应官员之中,除去经略王德用知晓这次具体事宜,其他的官员得到的命令皆是听命行事。
杨秉在西北横山地带绝对不是陌生人,这里驻守的士卒还有当年那一战中存活下来的人,所以那些人在见到杨秉的那一刻仍旧会抱拳行礼。m.xiumb.com
时文中在杨秉的马还未进城,行礼后便准备亲自帮忙牵马进城,见到他如此动作杨秉道:“时指挥,不必劳烦!”
这牵马坠蹬向来都是奴仆为主人家做的事情,若是命旁人去做这就是一件十分折辱旁人的事情。
而杨秉不是那倨傲清高之辈自然拒绝了帮助,若是如此定然会激起城中士卒的不满,然若是旁的文官面对时文中的动作定然会觉得理所应当。
杨秉下了马,直言道:“将军,还请代为引见这蕃部首领!”
他没有说一些客套话,实在是军情不容有半点耽搁了,若是西夏彻底攻占了甘州的回鹘部落,那么就能空出手一一收拾周边的强敌以至于慢慢壮大起来,彻底影响到大宋西北边境的安危。
时文中对于这位远道而来的官员如此直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已经在寨子里安排了酒宴,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知道面前的官员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还是杨秉出声提醒:“时将军......”
他这才讷讷说道:“相公,我们为您准备了接风宴,还请您赏光虽然是一些野味不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
他本来是想着寻几位娘子在一侧作陪,可是想到这位相公可是从汴京来的如何能够瞧的上乡野村妇,若是因此作恼反而不好。
他说起这番话实在是十分干涩没有那种圆滑世故,作为驻守边境的军将自然不及文人的交际关系。
而且平时他们粗鄙的话说习惯了,可在文官面前说话也是处处顾忌自然不自在。
杨秉沉默了良久,许久后方才说道:“时指挥,军情如火本官实在没有心情与你把酒言欢,酒酒免去了吧,将这些菜肴分与将士们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吧!”
杨秉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他对于美食有着近乎苛求的地步,可是有时候又对食物没有任何的要求足以饱腹即可。
时文中不是个傻子,虽然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官员语气依旧平静,可称呼上的变化还是让他心生惊惧。
这实在是武人被压迫的久了,突然遇到有人将你平等对待却有些不习惯。
他连忙应道:“是,是......”
“回相公的话,这自从横山的最大的蕃部牛家族被我宋军灭了后,如今是一个名为药家族的部落!”
在秦凤,泾原,环庆,鄜延四路大小吐蕃部族众多,当初也有一些吐蕃部族依从于大宋,可是想要随便调令并没有那么容易。
仅仅凭借一道手令,就想要征调他们为自己所用自然不可能,需要与这些蕃族部落首领亲自会面方可。
只听见那时文中继续说道:“可是那药家族酋长奴逑为人倨傲野性难顺,要想命他前来恐怕并不容易!”
他有些面露为难,若是命对方前来恐怕只有他带兵将人带过来了,可是若真的如此定然会引起其他部族不满,到那时朝廷的政策都毁在他的手里,那时只有以人头谢罪了。
可杨秉给予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桉:“你命人去告诉那药家族的奴逑,明日我与他在其部族会面!”
虽然没有有意的为难他,可是依旧让他蹙眉:“相公,这蕃族野性未失,您岂可亲自涉险,若是有话带给对方命人传达即可!”
而杨秉没有理会直接转身离开,见此时文中也只好无奈领命在军中久了,自然明白军令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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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家族不同于当初的牛家族有许多的小奴隶主组成,身为酋长的奴逑骁勇善战乃是他吞并了周边的小部落方才有了如今的地盘,这个药家族不仅仅有吐蕃人还有羌人和戎人,不过所有人的生活习惯都吐蕃化。
显然身为一个蕃人知道利用文化让不同族群的人产生认同感,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利用蛮力征伐的屠夫,奴逑虽然有雄心和野心奈何体量在这里,意味着上限并不高,周边有其他的吐蕃部族虎视眈眈,还有大宋不会看着自己壮大。
他只能接受现状,为何当初强大的吐蕃王朝可以将大唐打到求和如今却被并不强盛的大宋所欺压,因为政权分散并不团结的缘故,没有如党项人那样。
一名宋军的斥候骑着马,在药家族的寨前下马,随着宋军斥候的出现在寨门前也随之出现二十余骑。
那名宋军斥候留下话便离开了,而在寨中高处观望这一切发生的奴逑也随之露出了面容,标准的吐蕃人的长相,面色沧桑年纪大约在四旬左右,他的手时刻放在腰间的弯刀处,他的面容说不上多么英气只有威严。
他的神态和步履之间从容而有杀伐果断的气魄在,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部族酋长所具备的。
然而如今寨子已经到了瓶颈没有进一步的可能,在看到那宋军斥候的离开,手下有人向他转述了谈话。
他面露戏谑之色说道:“宋国的官员要来见我吗?可真是好气魄,我倒要看看来自宋国的勇士如何?”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虽然是一个吐蕃人可他的祖上可是贵族出身,精通汉话不仅仅如此,他虽然打仗骁勇善战而且还能静下心去读书。
精通汉,藏文字又通佛学,而且对于汉人的兵法典籍都十分有钻研。
他知道宋国的上层官员可都是文官,莫非是他们自恃身份也不将他们放到眼中,他的心里已经想着如何给对方一个威慑。
他自然没有想要有谋害对方的心思,如今他的部族还未达到可以挑衅宋国的地步,所以在宋国提出命他们修建城寨,为宋国戍边也没有任何异议。
在他看来那牛家族实力不够却想要撩拨宋国,无异于就是蚂蚁想要招惹大象,大象只需要轻轻抬脚就可以践踏死蚂蚁。
而他们药家族不想步入其后尘,不过虽然如此他们部族也无需对着宋国卑躬屈膝,他们如今还处于互相合作的阶段。
奴逑微微侧过身,原来他的眼角处竟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延伸至嘴角处,没有人因为而去取消他的面容,反而部族里的人看到会露出敬畏的目光,因为这是勇士的象征。
这是奴逑在与人搏杀之时,敌人的弯刀差点剜下他的眼睛却被他所避开,所以才会留下这样可怖的伤口。
很快就到了与之约定好的时间,奴逑站在高处今日天气大变,整个天空都变得阴沉沉的,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吐蕃中有许多人将天像视作上天的怒意,所以奴逑身边的护卫说道:“这是天神并不欢迎宋人的到来!”
而奴逑并没有回话,只是依旧站在高处看着观望一切眼神深邃,他并没有将这轰隆的雷声视作天神的发怒,他们这些自诩天神的后裔如今不也是被驱赶到了这里。
而随着雷声紧接着便是暴雨袭来,奴逑所在的地方是有遮盖自然无需担心雨水的侵袭,不过他还是收回了目光道:“回去吧!今日那宋国的官员是不会来了!”
这一旦大雨来袭,途径的道路都会雨水侵袭的变得泥泞,马匹根本不方便通行只能步行来到这里,他并不认为来宋人还克服如此的艰难条件来到这里。
而另一边杨秉刚刚与众人离开清涧城不久,便见天降倾盆大雨落下,那在前面带路的斥候向导说道:“相公,前面地势险恶不可前去啊!”
“我们可不与那蕃部重新定下日子,再会面也不迟!”
杨秉语气坚定,说道:“我如今正要结信与蕃族,不可失约!”
他本就是需要这些蕃族部落,若是今日退去那么他失约在先,就是失信于人就留下了一个不可信的名声。
于是众人再面对泥泞的道路,便差人留下看护马匹剩下的人徒步前去,身边的随从李宗槐想要背着他蹚过这条险路却被他所拒绝,决定与众人同甘共苦。
见杨秉都如此其他人更是没有任何的怨言,于是众人一步步的经历数个时辰冒着暴雨终于度过了这条泥泞道路。
天色已经昏沉,而奴逑早就已经在营帐之中就寝了。
突然听见外面有侍卫来报:“干布,外面有宋人出现,说是来赴约的!”
奴逑起身穿上衣服非但没有因为被吵醒而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命人安排好宴席,我们的贵客来了!”
“我们的勇士随我亲自出城寨,我要亲自去迎接!”
这是他们非常崇高的礼仪了,护卫没有任何异议就退了下去。
至少在他看来在这样的天象之下,来人都未负约那么此人至少在他看来是一个有趣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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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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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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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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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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