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半天的假,也足以让人兴奋。
熬过本周的最后一个上午,大家都明显躁动起来。
就在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抱过来一摞试卷后,大家的躁动达到顶峰。
“疯了是吧!半天假四张卷子?这个假还不如不放。”
“总之我是做不完,等明天下午来抄吧。”
“走走走,今晚整顿小烧烤,然后通宵。”
“别和我抢中单嗷!”
放学铃声响起,一个个嘴上抱怨,但比谁都要兴奋,同脱缰野马似的冲出教室。
下午开始放假,还有明天上午一早,大家都不愿在教室浪费宝贵的假期。
约着去吃饭的,商量晚上通宵的,还有去打球的,才短短几分钟时间,教室便空下来。
周仲鱼慢慢收好书包,并不急着出去。
他并不是不期待放假,而是刚刚教学楼通道和学校门口都堵着往外挤。
现在天气炎热,一群人挤在一起想想都难受,没必要去挤这几分钟。
现在的话,几乎整栋教学楼都寂静了。
单肩挎上书包,起身离开教室,走了两步,来到一班的后门。
这几天他和沈心羽已经达成约定,每天吃饭和放学他都会来找她。
周仲鱼往教室里瞄一眼,一班里面现在也是安安静静,除了沈心羽,人都走完了。
今天的她没有旁若无人的写题,而是看着窗外发呆。
她好像格外喜欢发呆,平时周仲鱼在走廊偷瞄她的时候,不是见她低头刷题就是对窗外发呆。
周仲鱼没有出声,静悄悄地从后门走进去,来到她身后的位置坐下。
少女发呆中,并没有察觉。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是学校的围墙,再往外隔着马路,对面是一家鲜花店。
鲜花店只有一个人经营,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她每天都会细心照顾自己的花。
“你也喜欢花吗?”
“恩。”
她回应一句,过了一会才猛地扭过头,看到周仲鱼撑着下巴,坐在她的后桌,侧着脑袋看窗外。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都不叫我。”
周仲鱼转过脸对她笑:“沈心羽同学,这个给你。”
沈心羽视线落下,看着他递过来一封信。
“这是?”她接过信封。
周仲鱼重新看向窗外,以此掩饰自己的小慌张。
语气故作不在意:“就是那啥。”
他挠挠脑袋,“情…情书。”
“诶?”沈心羽抬头,茫然地看向他。
男生的胜负欲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展现。
周仲鱼恰巧是男生中也算比较奇怪的那一类。
虽然明白之前的情书是冒写的,但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收到不属于自己的情书,总会感觉不得劲。
简而言之,就是吃醋了。
不就是情书吗?
那封还写得那么烂……
我也写!
沈心羽呆呆地看着没有正眼看自己的周仲鱼。
想了想,她就要拆开信封。
“等等!”一直强装镇定的周仲鱼瞬间露怯,“你回去再拆。”wWW.ΧìǔΜЬ.CǒΜ
沈心羽被他突然制止,小小的吓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点点头,应了句‘好’。
奇怪,我们不是都面对面说过喜欢了吗?
还牵过手,也抱过了。
为什么还……
沈心羽看了眼情书,虽然不明白,她还是好好的收回书袋。
松开信封的时候,她的手稍作留连才松开。
沈心羽当然不了解周仲鱼这种奇怪的胜负心,但收到他的情书,心里怎么可能不高兴。
看到她把信封收好,周仲鱼才松开气。
要是当面被她打开情书,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肯定会害羞啊。
“你怎么会想给我写这个?”心里很疑惑的沈心羽还是忍不住问他。
周仲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像吗?”
他坐直身子。
沈心羽不明所以。
周仲鱼解释:“就像在快毕业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写了封情书,交给暗恋了三年的前桌女同学。”
沈心羽听得愣住……
一阵穿堂风,蓝色的窗帘被悠悠扬起。
三年了嘛……说长不长,但也绝对不算短。
在遇到他之前,沈心羽一直都是听从父母的命令,默默承受各种各样的责罚。她的世界只有爸爸和妈妈,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小学,初中,高中,同学,老师……什么都不重要。
排挤她也好,欺负她也好,她都不在乎。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灰色的。
而在遇到他之后,她才明白了,原来责罚也可以很温柔,原来疼痛也能被理解。
原来同学之间,也能是友好相处的。
遇到他的时候,世界都染上了他的颜色。
三年,如果真的认识了他三年的话,该多好。
如果他真的是后桌的那个男生,该多好……
“如果你真是我的后桌就好了。”沈心羽由衷而发,言语中透露着哀伤。
周仲鱼单拎书包,站起身。
“人生嘛,总要有些不完美。不过好在我做到了一半。”
“一半?”沈心羽疑惑地抬头看他。
窗外的风撩拨他的刘海,有阳光的映照,让他看上去格外灿烂。
他看向沈心羽,阳光地笑,“虽然没能当你的后桌,但我暗恋了你三年呀。”
短暂的出神后,沈心羽的眼睛慢慢睁大。
不知道是他太亮眼,还是窗外的阳光太明媚,此刻,少女黯淡的眼中也被倒映得光点闪烁。
这样的我……原来被他喜欢了三年吗。
……
沉浸在自己从来都没体会过的情感中,沈心羽有些浑浑噩噩。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周仲鱼在路口分别,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坐到书桌前发了好久的呆,才逐渐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喜欢我,原来比我喜欢他还要久……
感受那无法言喻的幸福,她笑着,然后凭借着惯性从书袋中拿出试卷。
这时,夹杂在卷子中的棕色信封掉出来,落到地上。
她赶紧捡起来,颇为宝贝地用手袖擦擦。
对了,还有他的情书。
刚刚浑浑噩噩,都把他写的信给忘了。
明明他当面说的话就足以让自己心醉,为什么还要写情书?
还说要等回来才能拆,神秘兮兮。
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抽出淡蓝色的信纸,上面有淡淡的香味。
和上次诬陷的那封完全不同,上面没有写得满满当当,而且字很好看。
他写字有连笔习惯,但是不乱,透着一种自由和洒脱的韵味。
情书只有三行。
但她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眼泪打在信纸上,然后又扑哧笑出声,紧接着又哭成泪人。
哭哭笑笑。
真是的,情书中怎么还有他那不合时宜的幽默感呀?
但是,我真的好喜欢。
那一天,少女才发现,原来短短的三行情书,真的能比面对面的甜言蜜语更加直击心灵。
【我想说的很多】
【纸上肯定写不下】
【你不嫌烦的话,我愿意用鱼生和你慢慢讲】
——周仲鱼。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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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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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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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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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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