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奔到他面前,距离他一步之遥停下来,假装看不到他的凶狠,笑着温柔提醒他,我的妹妹,他的心上人来接他:“我妹妹,沈知意郡主的女儿,姜沁儿,她今天过来接我们回门,估计这会已经到了门口。”
“夫君,你快快去洗漱,我先去门口招呼她一下,免得她等急了,还以为咱们侯府招呼不周呢。”
赫连决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扯回来,皮笑肉不笑:“听说我在祠堂抄家规的时候,夫人在侯府过得如鱼得水,夫人不向我说一下怎么个如鱼得水法?”
他技不如人,技不如人,不想着报复回去,只想着捡我这个软柿子使劲的蹉跎,真是恶心又小气。
我被他抓着,不挣扎,也不抽手,神色黯然,微微垂目,张口委屈控诉:“夫君让我解释什么,当初夫君要告诉我,我的丫鬟婆子不懂事,我可以自个教训她们给夫君看,根本就不需要夫君动手,让别人抓了把柄去。”
“再者,但凡夫君吱我一声,没有银子买笔墨纸砚请先生,我二话不说就会把嫁妆拿出来供夫君使用,而不是让一个小小恶奴惦记,让夫君被人反咬一口,让我以为夫君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惦记我的嫁妆。”
赫连决脸色一僵,抓我的手一紧,心虚狡辩,把自己做我的事情甩给已经死了的问河:“问河那个恶奴阳奉阴违做的事情,我怎会知晓?”
“我以为母亲惦记你的嫁妆,为了你的嫁妆不被母亲弄去,我才冒大不韪,带你去和母亲对峙,你倒好,不直接指控母亲,反倒让父亲去查。”
这么一个恶心的玩意儿,跟那个喜欢抢人东西的姜沁儿倒真是天生一对,自己没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我抬起眼眸,直视赫连决,犀利地一针见血问道:“夫君真以为婆母惦记我的嫁妆,只是她一个人惦记,而没有公爹惦记?”
赫连决瞳孔一紧,松开了我的手:“你什么意思?”
我转瞬之间,苦涩的一笑:“我什么意思,夫君不在的这两天,我在侯府是如鱼得水,跟侯府的另外三房夫人走得近,因为走近了,我知道了侯府早已入不敷出,拆东墙补西墙,维持表面。”
“我的嫁妆,总值十五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可以维持侯府风光至少八年,你说谁最惦记,谁最想让我把嫁妆掏出来?”
赫连决不说话了,眼神复杂的望着我,他压根就没想过他爹,他觉得他爹堂堂侯爷,不可能像内宅的女人一样,惦记新媳妇的嫁妆。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最想让我掏出嫁妆的就是赫连侯爷,他虽然有侯爵之位,但他只是正六品太仆寺丞,能力有限,根本就不会再升官。
家里入不敷出,我的嫁妆足以让他眼红,所以才会有我嫁进了第一天苏婉茹派人迫不及待地试探。
我在他沉默中,再给他当头棒喝:“夫君,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最大的敌人是婆母,和她生下的两儿一女,与公爹无关吧?”
赫连决浑身一震,沉默半晌,想通了他最大的敌人,不是他的继母,也不是他继母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是他的爹。
他爹要是给他世子之位,上表皇上,他继母是阻止不了的,是他爹的心早已偏移,他自己不承认,以为他最大的敌人是他的继母,和继母的两个儿子。
现在还想把我当成敌人,想来欺我,打我,新婚之夜给我下药,把我身上拧的青一块紫一块,到现在还没下去,我一直都记在心上,只不过在寻找机会。
赫连决一扫先前对我的凶恶,用他抄写家规,还没有来得及洗干净的手,捧着我的手,低头用着他散发着口气的嘴巴,对着我的手腕边哈气边揉着:“夫人,我弄疼你了,我给你揉揉。”
大可不必,我慎得慌。
我忍着浑身汗毛竖起,善解人意道:“我不疼,夫君,沁儿妹妹还在外面等我们呢,你这边快点去洗漱,别让妹妹久等。”
赫连决眼神一深,握着我的手一拉,把我拉到怀里,他身上的汗臭味,一下子钻入我的鼻子,差点让我吐出来。
他抱着我,埋首在我的脖颈之间,向我承诺,向我宣誓:“夫人,待我继承世子之位,高中状元,我必不负你。”
我憋着气,声音柔柔:“我相信夫君,以后夫君有什么事儿,一定要与我先商量,不然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净给夫君拖后腿。”
赫连决口鼻贴着我的脖颈,说话之间喷洒的气息,全部落在了我的脖颈之上:“知道了,以后我和夫人,就是一体的,绝不会有事瞒着夫人。”
我用帕子一裹手,拍在他的身上,再次催促他:“时间不早了,夫君,快点去洗漱吧。”
赫连决松开了我,还想用他那散发着酸臭的嘴来吻我,我偏头错过,还是被他吻在了发髻之上。
他以为我是害羞,实则我是恶心。
恶心的开始质疑我爹说的话,想要不恶心一个人,就要往这一个人身边凑,凑到不恶心为止。
赫连决让我凑不下去,至少在这一刻凑不下去,我哄他骗他,让他是欢欢喜喜,不再仇恨于我,去洗漱,换衣去了。
我无法忍受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气味,也回了房间,重新换了一件衣裙,狠狠地对着脖颈擦了又擦。
直到把脖颈擦出红痕,确定身上闻不到他留下来的任何气味,我带着禾苗离开了院子,向侯府门口而去。琇書網
侯府的门口除了侯府的马车之外,姜沁儿马车也到了。
侯府的马车是双马齐驱,她的马车是四马齐驱,是她外祖母送给她的。
四匹马都是千里马,个个油光发亮,高大膘肥体壮。
我扫了一眼晃悠着尾巴的千里马,就知道姜沁儿不会任何和赫连决能私会的机会。
这不我只是让人随便通知了她一下,她就不顾身份颜面,屁颠屁颠地驾着她的四驱大马就跑过来了。
看见她掀开车帘探出头,向我好不得意的张望来,我立马扬起嘴角,满心欢喜,张口叫喊:“多谢妹妹今天接我回门,爹知道一定会高……”
“你的脖子上是什么?”姜沁儿不等我把话说完,直接从马车上窜下来,一手揪着我的衣襟,一手扣在我的脖子上,扒拉着我的脖子看,愤怒的质问我:“谁弄的,谁把你的脖子弄成这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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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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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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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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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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