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而坐在嬴政对面的扶苏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xǐυmь.℃òm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棋盘。
“父皇,这样不才是正常的么?”
扶苏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嬴政,嬴政的头上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白发了。
白发笼罩在他的头上,映出嬴政的年纪。
往日里看起来威严肃穆的父皇,这两年看起来逐渐的没有那么威严了。
不,不是没有那么威严了,而是在他的心里,父皇的威严也变成了一种亲近。
这种感觉萦绕在扶苏的心头,他晒然一笑。
“父皇,天下人心中的野心慢慢的滋生,伴随着大秦一统天下的时间越长,这种野心的滋生就会越多。”
“这是正常的。”
“不只是大秦,就连当年的周不也是这样子的么?”
“周武王尚且在统治的时候,天下便是有些乱了,后来周公治理天下,甚至放逐了几位王的时候,天下就更加动荡了。”
“再后来么,一直到了厉王与民争利,后来引起了国人暴动,再后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背犬戎族所灭。”
扶苏的声音中带着点点的沧桑,听起来像是一个历经世事的老年人一样。
“天下什么时候能够长久的太平呢?”
“人心中总是有欲望的,而只要人的心中有欲望,那么天下便是不能够长治久安的。”
嬴政坐在那里,坐在棋盘的前面,手指间捏着一枚棋子。
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扶苏,心中更是满意。
其实嬴政对于那些人的反应,心里是没什么的,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些许动荡而已,只要他出手,天下瞬间就会宁静下来。
即便是现在,那些人也不是奔着最高的位置去的。
而是想要让自己施行分封制而已。
对于皇位,那些宗室的人还不敢沾染。
别说动手了,就连想都不想想,这便是他留下来的威压。
“是啊。”
嬴政叹了口气说道:“世人心中的贪欲是无法断绝的,可是这些贪欲有时候能够做一些好事。”
“比如现在。”
嬴政冷笑一声:“当年我亲政的时候,这些老头子并没有帮太多忙。”
“甚至在我对付吕不韦、嫪毐的时候,他们还想要对我使绊子。”
“他们以为,只要我不亲政,他们就能够和吕不韦一起平分大秦的权力。”
“而之后,当我镇压了吕不韦、嫪毐、甚至掌握了整个大秦,开始西出掌控整个天下的时候,他们开始藏了起来。”
嬴政的眸子中带着些幽沉的神色。
“当年大秦危在旦夕的时候,这群人是准备逃跑的,甚至是准备投降的。”
“大秦如今挺了过来,一统天下了,他们就跑出来想要享福了。”
“朕早就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此次若不是你的老师去了蓬莱洲,进行了一些变法,触动了宗室的某些利益。”
“让宗室觉着,已经不能够继续钱藏了。”
“他们还不知道要潜藏到什么时候!”
嬴政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棋子瞬间震荡起来。
他冷哼一声,袖子一抚:“这群蛀虫,早就该被收拾了,只是如今朕才腾出来手而已。”
扶苏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的嬴政,轻声说道:“父皇既然知道他们是蛀虫,也有心思对他们动手。”
“那还想什么呢?”
“还生气什么呢?”
他扭过头看着外面的光景说道:“这天下,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
“六国那些逆贼已经是清除干净,天下关于六国的烙印都已经是消失了。”
“如今该清理大秦内部了。”
“等到大秦的内部也清理干净,便是对「百越」、「匈奴」动手的时候了。”
扶苏的眼睛寒光一闪:“不只是百越、匈奴,百越的更南方还有大陆,匈奴的北方还有大陆!”
“我们不能够远跨大海去控制殷商大陆,但是我们可以掌控与我们挨着的大陆!”
“天下如此方叫做一统!”
扶苏的身上,逐渐的涌现出来一股强大的气息,他的神色冷淡。
此时的扶苏看起来其实不像是扶苏了,反而像是嬴政!
那個鲸吞天下的嬴政!
嬴政看着扶苏的身影,眼睛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满足。
他的儿子,自然是要有这种鲸吞天下的宏愿!
否则,岂不是虎父犬子耶?
他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就是应该有这种气魄!”
“这才是我的儿子!”
“不过么,这鲸吞周围大陆的事情,还是交给父皇吧。”
嬴政此时看起来意气风发,像极了当年年轻的时候:“这是父皇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
..........
宗室府
一炷香正在燃烧着,些许青色的烟雾飘荡在天空之上。
子婴半跪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宗祠,眼睛中带着莫名的困惑。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今天下一统,明明是大秦的好事,为何自己的叔伯、叔祖、甚至是老祖宗都是想要分封天下?
他读过不少书,但是悟不透其中的道理,这其中的道理让他心中迷茫不已。
孔子当年确实是尊崇西周的礼仪制度,但这个礼仪制度却并不是分封制,而是礼乐制度而已。
因为当年是一个礼乐崩坏的年代。
可如今已经一统了,天下正是安定的时候,为何还有人假借孔子的名义去推行什么分封制?
子婴看着那坐落在桌子上的、漆黑的列祖列宗的灵位,神情中带着不解和难过。
大秦的宗室难道就这样子要陷入内乱了么?
明明他们这些人才是最应该团结起来支持陛下的,明明只有陛下是他们的依靠。
子婴不止一次的觉着,自己的叔祖他们走错了路。
但是他却并不清楚,这条正确的路在什么地方。
又跪了片刻,子婴默默地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处的某一个角落,眸子中划过一抹坚定。
“我要去问一问,问一问这天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一问我的前路到底在什么地方!”
..........
蓬莱洲
临淄郡城门口
李信打了个哈欠,看着王贲说道:“总督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完了么?”
王贲点了点头,拿起来一旁的酒壶喝了一杯酒:“唉。”
“这劳什子日子,过的是真他娘的不舒坦。”
“真想赶紧完成总督的任务,然后回咸阳城去。”
李信确实半躺在那里,躺椅摇摇晃晃的带着他的身体不断地飘忽不定。
而他的眼睛上,远处天空上的阳光轻轻的落在上面,显得非常清晰。
温暖的阳光让他的心里更加的舒畅了。
此时的他觉着,或许当年的事情真的不算什么事情,或许当年的蛰伏真的是没有必要的?
他轻笑一声:“你为什么想回去咸阳城?”
李信别有深意的说道:“你别看如今天下安定了,可最大的动荡还没来了。”
“这种动荡与伱我之前经历的不一样,刀刀见血的厮杀你我都熟悉,可是这种没有刀光剑影的争斗,你我都不习惯。”
“唇枪舌战啊。”
王贲此时显得还有些迷茫:“你在说什么呢?”
“现在都已经安定下来了,天下都一统为秦了,哪里还有什么争斗?”
李信嗤笑一声:“陈总督正在进行变法,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蓬莱洲的官制已经是被改的七七八八了,朝廷中的官制难道还会就那样子放着?”
他瞥了一眼那进进出出的书生们说道:“如今,天下读书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通过文选赛难道就能够走上去么?”
“除却文选赛,一定还有别的途径,而这种途径才是最大的冲突起源。”
李信眯了眯眼睛:“再者说了,就算解决了事情你回去也只会陷入漩涡中,如今宗室与陛下、朝廷大臣之间的斗争,进入到了白热化。”
“所有人都在等待机会。”
“你难道忘记了之前被人拉着闹着要分封制,后来还是李丞相救了你一命的事情了?”
王贲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摇了摇头:“可是我父亲还在咸阳城,难道我要一辈子在这蓬莱洲么?”
李信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在蓬莱洲怎么了?”
“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么?”
“只要你觉着自己有本事,陛下就会任命你当将军的日子?”
“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你只有在地方不断地磋磨,不断地立功,或许日后还有匈奴、百越、甚至更西边的国家让你打。”
“一步步的往上走,你才有机会进入到朝廷的最高决策层。”
“总督带你来蓬莱洲,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否则你真的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蓬莱洲的州军总督不成?”
李信有些恨铁不成钢:“行了,不与你说了。”
“我最近听说了一些消息,那些人正在有些小动作,而这些小动作很快就会被陛下发现。”
“之后.....就是陛下的事情了。”
..........
会稽郡
杨天翼放下手中的文书,眸子中闪过些许酷烈。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郡城中散播这些流言消息,他们所为的是什么?”
杨天翼颇有深思的看着对面的人,神色冷冽。
他的对面坐着会稽郡郡丞,因为陈珂的一些变法,郡丞其实拥有的权利在大幅度的提升。
几乎与郡守平起平坐了。
方法若神色不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样,笑着说道:“杨郡守这话说的有意思。”
“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为的是什么呢?”
“我只是一个郡丞而已。”
他轻笑一声,抿了一口茶杯中的水,声音淡淡的:“您还别说,这从蓬莱洲传过来的瓷器,当真是个好东西。”
“陈总督当真是神人,不仅能够弄出来椅子、以及新的制盐方法,更是能够弄出来这与贡品一般的瓷器。”
或是感慨,或是带有别意的说道:“当真是常人之不能为啊。”
杨天翼只是看了方法若一眼,睫毛微动:“你知道不知道,都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我希望,你不会走上错路。”
“一些人的承诺不可信。”
方法若却是说道:“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知道他们的话不可信的。”
他撇了撇嘴:“你不必担心我走错路,我与他们不同,我与你更不同。”
“你的心里只有大秦,只有陛下,只有总督。”
“我的心里装着这数万黔首,会稽郡的黔首都在我的挂念中。”
“我比你更加清楚,唯有陈总督与陛下方才能够令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换做那些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宗室来,只怕是要先把这会稽郡城给搜刮一遍吧?”
方法若的声音中带着嘲笑:“就那些愚蠢的东西,也敢想着威胁陛下?”
“我想,陛下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杨天翼只是看了一眼方法若,对方法若声音中的嘲讽并不在意。
“你知道就好。”
..........
巴郡
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郡城,所有人都在嘀嘀咕咕的说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从巴郡出发的商贾之人,也是将那个狐狸所说的话带了出去。
而新的消息,正在逐步的形成。
有时候流言就是这样。
你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力气,只需要是给一个源头就好了,之后的流言会逐步的变得更加的离谱。
比如你跟一个人说,你听说xx家的xx带回来了一个姑娘。
他转头可能就跟第二个人说xx家带回来了几个媳妇。
第三个人在转头说的时候,就可能变成了xx家的在外面娶了好几个媳妇,但是只带回来了几个。
第四个人的时候,流言就可能变成了这个人在外面风流无比,有很多情债,但是死了不少老婆,这才是逃难回的家。
流言就是这么的离谱,而通过加工之后,人们往往会忘记这个留言出自自己的口。
而后,一个明明有源头的东西,就变得没有源头了。
这就是为什么流言的源头很难查找的原因、
..........
咸阳城中。
一处河边,几个妇人正在捣衣。
“你听说了么,巴郡那边有一只狐狸说话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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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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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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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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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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