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拖着脸颊,双眼有些朦胧。
虽然这个时代的酒是有那么一点的不太好,就跟水一样,但总归是有些度数的。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种酒就足够醉人了。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不醉也会被这气氛弄得有些醉了。
向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将闾等人都走了,宴会之上只剩下了扶苏、嬴政与陈珂三人,三人坐在那里,没有一个样子。
嬴政举起酒杯,望着面前的扶苏,轻声道:“扶苏,你瞧啊。”
“这天下江山已经彻底的稳固了,没有人能够在阻碍你了,除却你自己。”
他低下头,似乎在高高的台上看到了那台下的黎民众生。
“这天下的黔首,就等着我们的决策。”
“我们从这大殿中发出的声音,即便再怎么小,也是震耳欲聋的。”
“章台宫中的一粒尘埃,落在黔首们的头上,都会如同一座大山一样。”
扶苏虽然依旧醉的站不稳了,但此时心中依旧有豪气而生。
他站起来,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了。
虽然这些时日他依旧在反思、在思考自己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心中的「道」还未成型,但他却知道,自己应该肩负的是什么样子的责任。
道与责任向来是不同的。
“父皇,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大秦江山,为天下黔首。”
陈珂就这样子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这父子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办法合拢。
现在是始皇元年,也是历史上的秦王/始皇二十八年。
在原本的轨迹中,这一年刘邦和项羽应该继续潜藏、陈胜和吴广还在村中种地,谋划大事。
魏豹、赵歇他们不知在什么地方,魏新和田承这两個人历史中根本就没有任何记载。
那一年,大秦原本上应该在攻打百越,陷入到了百越的泥潭当中。
在牺牲了无数的老秦人后,大秦这一台战争机器终于要停下来了。
然而,也因此埋藏了不少的祸患。
陈珂举起酒杯,眼睛中似乎有两个重影,一个是原本的大秦,一个是现在的大秦。
他高呼道:“大秦啊——”
“大秦——”
嬴政、扶苏被陈珂骤然之间的高呼给整懵了一下,他们两个扭过头,对视一眼都看着这突然发疯的陈珂。
扶苏茫然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呆楞的狐狸。
嬴政好奇的问道:“你老师这是怎么了?”
扶苏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师,会不会是醉了?”Χiυmъ.cοΜ
醉了?
怎么会醉了?
嬴政有些惊讶:“你老师的酒量,这么差的么?”
“他这一晚上,偷偷地倒掉了十几杯酒,自己就喝了五六杯而已。”
嬴政指着放在陈珂面前的那个杯子:“那么小的杯子,就喝了五六杯就醉了?”
他惊愕完之后,脸上剩下的就是大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陈珂哪里还有的脸面做人呢?”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陈珂站了起来,走到了嬴政的面前,神色中带着不屑。
“什么做人不做人的。”
“难道酒量不好就不能做人了么?”
这样子的陈珂很少见,就像是一个木偶注入了一个鲜活的灵魂一样。
陈珂在大殿中踱步,他似乎很清醒,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他像是一个演员一样,站在大殿中咋咋呼呼的,大殿中回荡着陈珂的声音。
陈珂时而像是走在汨罗江边,时而像是漫步在故楚。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嬴政和扶苏两个人已经离席,坐在大殿中的台阶上,父子两个人都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陈珂的身形。
两个人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亲生的父子了。
陈珂一扭头,就看见这两个人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嘟囔。
他好似清醒了一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嬴政和扶苏的旁边。
这下子,是三个人一起坐在台阶上了。
嬴政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侧着身子,看着陈珂以及扶苏。
“陈珂啊,陈珂。”
他说起来了和现在好像不怎么相关的东西。
“你知道前几日阴嫚见了伱之后,说你好似什么人么??”
什么人?
陈珂撑着脑袋,心中划过一抹好奇。
“听陛下的这话,阴嫚公主似乎没有跟说臣什么好话?”
嬴政笑眯眯的:“她说你像极了一颗枯木,和王翦、李斯一样,浑身暮气沉沉,像是半截身子埋了土。”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才说道:“不过么,前几日刘邦项羽死了之后,你整个人好似的确是变得沉默了不少。”
“你在想什么?”
“与朕说一说?”
扶苏也是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老师,你在想什么?”
“这几日我见你,一直都是低着头想东西的样子。”
陈珂听了这父子两个人的疑问,坦然的笑了笑,脸上的神色也是带着些许的笑然。
“臣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他的脸上笑意已经逐渐的隐去,只剩下了些许的严肃。
声音中也是带着肃然。
“臣到底想干什么呢?”
“臣是谁?臣从何处来?臣要往何处去?”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扶苏有点愕然,他看着陈珂说道:“我说老师,你怎么开始研究老庄的学说了?”
陈珂笑眯眯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老庄的学说,而是每个人都应该思考的事情。”
“比如你,扶苏,你知道自己想要作甚么?”
“你未来会做什么?”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你哪一日继承了陛下的位置,成了二世皇帝,你应该如何当这个皇帝?”
嬴政听了陈珂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样,略微的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他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陈珂、扶苏都有些惊讶。
扶苏惊讶于嬴政怎么会问出来这样的问题,陈珂惊讶于嬴政的敏锐嗅觉。
只听嬴政问。
“陈珂,你是在考虑去郡县之中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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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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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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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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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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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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