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背着手,看着窗户外面的月光,脸上带着些许惆怅。
他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但在有自信的人,在一定的时候也会开始自我怀疑,然后开始怀疑身边的人。
嬴政也不例外。
他在看到了陈珂的一切后,不由自主的对陈珂有了些怀疑。
于是,陈珂的身边多了一些黑冰台的人。
这些人在陈珂的身边,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保护陈珂,其二是为了监督陈珂的一举一动。
当然,虽然有两个目的,第一個目的才是最重要的,第二个目的只是附带的。
而如今,嬴政在望着这月亮的时候,在听到之前陈珂举动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出现了一种新的感慨。
他真的有必要监督陈珂么?
这几天,他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而今天他终于得出了答案,他不需要、也不想要继续监督陈珂,因为这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xǐυmь.℃òm
嬴政不开口,顿若也不敢开口,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一动不动。
良久的沉默后,嬴政的声音落下。
“以后陈珂的事情,除非他主动像我汇报,你们不必像我汇报。”
“另外,你们不必在监视陈珂,只需要保护他的安全就可以了。”
顿若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但眼睛中却闪过一抹讶异。
他低声应道:“喏。”
等到顿若离开了之后,嬴政才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希望你不要让朕后悔。”
刚说完这话,嬴政就是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即便是他真的要造反,又能够如何呢?”
“朕从来不会后悔,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朕当亲自拿天阿剑,斩断他的头颅,以此祭奠被他辜负的、朕的信任!”
铿锵有力的话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在对着天空上的月亮说。
一切平静如常。
片刻后,韩谈小步走了过来。
他低着头轻声道。
“陛下,长公子、胡亥公子回来了。”
嬴政微微挑眉:“朕知道了。”
“让他们休息吧。”
又是沉默了片刻后,嬴政开口道:“让人照顾好他们两个,不要让他们两个醉鬼打扰到朕休息。”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韩谈能够轻易的看到嬴政脸上的柔和。
那不是属于始皇帝脸上的神色。
而是属于嬴政脸上的神色、
他不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说得这话,是以一个孩子父亲的身份说的这话。
韩谈连忙应道:“喏”
.........
宜春宫
两个公子各自有自己的宫殿居住,但胡亥吵着闹着要跟自己的兄长住在一起。
扶苏虽然醉了,但还是比胡亥理智一些,仅仅能从脸上的微醺上看出来他醉了。
“亥弟。”
扶苏一脸严肃的看着胡亥,他扶着胡亥的肩膀,眼睛中带着信任。
胡亥被这一扶以及扶苏声音中的严肃给整懵了。
他看着扶苏,眨了眨眼睛,表示这自己的疑惑。
扶苏只是看着他,继续说道:“亥弟,你的课业完成了吗?”
胡亥一脸茫然,在听到课业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事实上,他也没怎么醉。
今夜,他仅仅是在得到了老师、兄长的准许(在他们醉了之后)后,喝了半杯酒而已。
脑子也仅仅是被风一吹,才有了一些微醺感。
而他的兄长则不一样,扶苏看起来醉的厉害,甚至往日里虽然和老师一样懒散,但却最重视礼仪的姿态也没了。
“兄长,您说什么?”
扶苏一脸严肃:“你的课业写完了么?”
胡亥一脸无语,他随手推开了扶苏的双手:“兄长,咱们的课业老师也不怎么检查。”
“你干嘛催着我做?”
扶苏一脸肃然:“难道老师不检查,伱就不做了么?”
“你要知道,你的课业是为了自己做的,而不是为了老师做的!”
“你能够从中得到知识,但老师已经有了这些知识了!”
他紧紧地盯着胡亥:“所以,你今晚要做课业!”
“我盯着你做!”
胡亥看着扶苏,有些愠怒:“兄长,你的课业呢?”
“你的课业做了?”
扶苏站在那里,站的笔直:“所以,我陪你一起做。”
他转过头,看着一旁已经看呆了的侍卫:“去,拿我们的课业。”
“今夜写不完不许休息!”
说完,就拖着一脸崩溃的胡亥走进了宜春宫的大殿,而后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而后去拿两个人的课业了。
..........
章台宫
嬴政听到扶苏醉酒之后做的事情,差点是笑出声来。
他看着侍卫道:“既然他们愿意去做,那你就让他们去做课业吧。”
“总之别累到了他们就行。”
“另外,让宫人时刻看着烛火,莫让他们两个伤到了眼睛。”
韩谈低着头,其实也在忍着笑容。
“喏。”
.........
上将军外的街道上
王翦的身体走的直直的,脸上也是带着兴奋的笑容。
他随意的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儿子:“我说贲儿,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何老夫要装醉?”
王贲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不理解。
“父亲,为何呢?”
王翦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不瞧一瞧,在场的长公子、陈珂、胡亥公子、李斯,全都是醉了。”
“一群人跟地里面的烂瓜一样,我再不醉,岂不是看尽了他们的丑态?”
王贲脸上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
“父亲当真是聪慧啊。”
王翦不屑的嗤笑一声:“行了,不必说这些。”
“准备准备吧,明日恐怕是要有巨大的暴风雨降临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意味深长,似乎是感受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那一股气息一样。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
丞相府
李斯打了个哈欠,在离开了陈府之后,神态就清醒了不少。
李阳跟在他的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没有问出来傻子一样的问题,因为他被李斯教过这些人情世故。
李斯看着天边那汇聚的云朵,轻笑一声。
“当一只老虎打盹的时候,都能够令四方臣服。”
“若是这头老虎睡醒了开始虎啸山林呢?”
“那又该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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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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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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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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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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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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