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此时已经进入了主干道,车流如织,司机老赵只能轻踩油门,一点点往前面挪。
楚良这时候拍了拍司机老赵的肩膀,说道:“别急着往前开,有可能要掉头回去。”
“啊?还要掉头?”司机老赵看着倒车镜子已经堵瓷实的道路,顿时有点头大。
大妈见楚良态度这么坚决,只能掏出手机给家属楼那边打了一通电话。
等待了良久。
电话没有接通。
大妈却没有多想,耸耸肩道:“老周不接电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楚良道:“那就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敲门。”
“有必要吗?”大妈奇怪道。
“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敲一下门也不耽误事儿。”楚良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推理的过程,毕竟这里面最关键的因素是系统任务,所以只能含糊其辞的解释道。
大妈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让家里的小孩去敲门。
又等了一两分钟,电话那边传来回话:“没人理我,我扒在门上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敲没敲啊,是不是在家里看动画片舍不得出门,在这里骗奶奶?”大妈似乎还有点不信。
“哼,动画片六点才开始呢,我现在就在门口,你不信我去楼下喊江奶奶过来敲门,里面就是没有人嘛!”
“好好好,那你赶紧回去吧,奶奶知道了。”
挂断电话,大妈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楚良紧张道:“不会真出事了吧,我家孩子老周认识的啊,一般敲他家门他都会有回应的。”
“你把老爷子锁在家里了,钥匙呢?家属楼那边有没有备用钥匙?”楚良赶紧问道。
他此时已经能够确认了,触发系统的并非心衰的钱老奶奶,而是现在一个人在家的老周!
但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门锁了,钥匙,钥匙……”
大妈这时候是真急了,慌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一下子没抓稳差点掉在地上。
“就这一把?”楚良问道。
“就这一把!”大妈悔不当初。
“掉头!”楚良一拍司机老赵的肩膀,后者听到了之前的对话,二话不说,车头调转,救护车如同一只鲶鱼一般在稠密的车流中腾挪转移,向着家属楼狂奔而去。
很快。
鸣笛声再一次在家属楼响起。
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奶奶们又从家里纷纷伸出脑袋,奇怪今天怎么救护车来个不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来了两台。
司机老赵一脚踩下刹车,车身还没有停稳,楚良便拿着钥匙一下子窜了出去。
轻车熟路的再次冲到三楼的屋子,楚良将钥匙捅进锁孔,打开门朝着屋子里大声喊道:“老爷子?”
无人回应。
没有丝毫犹豫,楚良赶紧又冲进了之前钱老奶奶休息的卧室,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老周!
阳光此时已经微微西斜。
光斑扭曲成了长条状。
老周此时就躺在钱老奶奶之前躺的位置,背靠着大红色印花棉被,叼在嘴角的烟头滑落在胸口上。
他好像睡着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孩童般惬意的模样。
“老爷子!”楚良又喊了一声,可明明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足够响亮,老周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合上。
楚良此时已经有一些不好的推测。
他伸出手,放在老周的鼻子下探了探。
气流拂过手指,带着一丝暖意,这让楚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现在不是最坏的结果。
但老周的状态依然不乐观。
“老爷子!”
楚良再次大喊了一声,这时候其他几個人也匆匆跟了上来,看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周,几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位邻居大妈,更是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做了什么?!我把老周锁在家里也是好心,我还准备给他带份晚饭回来呢,他怎么就……”
“人还活着。”楚良冷静的说道,示意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安静一点,不要打乱自己的思绪。
拨开老周的眼皮,楚良掏出瞳孔灯,检查了一下瞳孔对光反射。
然后又掏出了听诊器听了一下老周的心音,呼吸音。
一顿操作下来,老周竟然缓缓醒转了过来,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皮依旧耷拉着,奇怪的看着周围的人,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在场几个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脑梗了。”楚良这时候也结束了检查,看着老周嘴角歪斜,一侧眼睛无法睁开的样子,立刻给出了诊断了。
“小朱,快把担架抬上来!”看到几个人还愣在那里,楚良赶紧出声催促道。
小朱听到楚良的命令,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向外跑去。
司机老赵这时候也拿起了对讲机,开始和急救中心汇报这里的情况。琇書蛧
七号救护车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奇的单子,走到一半转头回来,竟然又要拉另一个老人上车。
而且这名老人情况更加危机,突发脑梗,一旦发生脑疝,临床死亡率高达20%!
楚良这时候则看向邻居大妈,说道:“赶紧联系家属,老爷子现在脑梗发作,去医院要立刻溶栓,这项操作需要家属签字!”
说话间,楚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时间,下午的一点十三分!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就是所谓的溶栓黄金期。
一旦时间超过黄金六小时,溶栓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而相对应的病人脑出血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
病人的抢救窗口有可能就此关闭。
“最迟七点,必须要有家属来医院签字!”楚良皱眉道。
邻居大妈此时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半张脸没有表情,半张脸浑浑噩噩的老周,她赶紧掏出电话联系人。
可几个电话打出去都是无人接听,还有一个号码更是空号,显然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人家早已经把号码注销了。
等到小朱把担架拎上来,邻居大妈依然没有联系到任何家属。
楚良眼看等不及了,于是便招呼一声,把老周抬上担架,运下楼梯,送进了救护车车厢内。
狭小的车厢里,钱老奶奶躺在平车上,此时仍没有苏醒过来,旁边的监护数值正常,看起来情况还算平稳。
老周则只能躺在担架上,紧靠在钱老奶奶身边,情况却是严重的多。
“快!回医院!”车厢门关上,楚良赶紧对着刚刚系上安全带的司机老赵喊道。
司机老赵没有迟疑,一脚油门,救护车骤然发动,朝着省二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过去良久。
尖锐的鸣笛声才从筒子楼的上空消散。
一声声叹息从家属楼里传出来。
“老周怎么也被拉走了,这两口子真是命苦。”
“哎,老周年轻的时候多潇洒啊,可惜晚年凄惨,怎么得了老年痴呆这种病。”
“老两口也没个孩子在身边,那个认养的孩子也好久没来了,人老了身边还是得有人照应,不然出了这种事情,都没人陪着去医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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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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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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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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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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