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看到这个病人的病历后,很多心内科、心外科医生都觉得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棘手的大难题,可没想到解决的过程竟然这么虎头蛇尾,手术还不到四个小时就结束了。
先是搭桥,然后是支架,复杂的问题被两個科室拆解开来之后,竟然显得如此的简单顺畅,众人竟然有一种我上我也能行的错觉。
观摩室内的众人没有看过瘾,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手术台上的李国强却明白,手术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完成,完全都是楚良的功劳。
不管是一开始的搭桥为自己扫清障碍,还是接下来知道自己将支架位置校准,楚良都在无声的影响着整台手术。
说起来这台手术是心内科、心外科联合,自己也是主刀之一,但李国强却很清楚,自己对于这台手术的影响力很弱很弱……
“楚主任,感谢感谢,多的话不说了,你去京都的西服我包了。”
更衣室内,楚良和李国强洗完了澡,头发湿漉漉的坐在木质长椅上,李国强非要把西服的事情包下来,楚良推脱了好几次,却也没有打消他这个念头。
眼看李国强一点也没有松口的意思,楚良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转而问道:“李教授,刚刚我听你的意思,三年前京都外科峰会庐州跌了相?这话怎么说?”琇書網
李国强奇怪的看了一眼楚良:“楚主任不知道这件事吗?当年这件事可是闹得很凶,几乎人尽皆知。”
楚良有些尴尬的摇摇头:“当年我还在急诊科换药呢,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
李国强这段时间了解过楚良的履历,知道他也就是这两年才突然崛起的,早年间一直在急诊科郁郁不得志,对于外科系统的一些事情了解很少倒也合情合理。
思考了片刻,李国强缓缓说道:“说起来这其实也是个丑闻,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过了那个时间点,大家又讳莫如深,不愿意再提及了。”
“三年前的京都外科峰会其实对于庐州来说是个很好的舞台,那一年我们庐州出了一个大人物,就是我们市医院的古院长,他是普外科的主任,同时也是医院的院长。”
“这个人技术没的说,心气儿也高,三年前花了一千多万准备竞争院士名额,在整个外科领域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京都外科峰会给了他一个分会场的机会,让他直播一台手术,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要知道能在这种舞台上表演的外科医生,没有一个无名之辈。”
听着李国强越说越激动,楚良却听出了点转折的味道,于是问道:“手术出问题了?”
李国强顿时泄了气,叹息道:“对啊,出问题,大问题。”
“为了在这个外科最高的舞台上展现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是为了院长名额争取筹码,古院长特意挑选了一台胰腺肿瘤切除手术,敢在外科峰会上挑战这么高难度的四级大手术,古院长真的算是有胆有谋了。”
“可惜啊,手术失败了!”
楚良挑了挑眉,在顶级舞台上挑战高难度手术,这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手术就是这样充满了变数,不管主刀医生水平再高,准备的再充足,依然会有突发情况的发生。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越是大型的手术直播,主刀选择手术越保守,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选择那些自己无法完全掌握变数的复杂大手术。
作为即将赴会京都外科峰会的代表,楚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今年突然把自己这么一个新生代医生推到代表位置上,是不是就是因为三年前的意外,导致那些大牛们都不太乐意去了……
李国强这时候继续说道:“手术过程其实完成的还挺顺利的,直播圆满结束,可病人术后第二天就出现了严重的胰瘘,那时候外科峰会刚好还没有结束,全国各地的外科医生们都还在京都,病人出现并发症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听到当时的情况,楚良还是忍不住猛皱了一下眉头:“胰瘘,这问题可就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普外科做胰腺手术,最怕的就是胰瘘,这些消化液腐蚀性极强,我听普外科医生说过,胰瘘就像是直接往病人的肚子里泼了一盆硫酸,肚子里的重要脏器很快就会被烧毁,处理起来特别麻烦,后遗症也多。”李国强摇头叹息道。
“但这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主刀医生,胰瘘有时候就是不可控的,部分病人胰液腐蚀性过强,往往会腐蚀缝合的缝线,这和主刀的缝合技术没有任何关系,换谁来缝合都是一个样子。”楚良道。
这倒不是为古教授推脱,毕竟两人非亲非故,事情也早就过去了三年,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楚良只是站在一名外科医生的角度,想要真实的还原整件事情,在临床上失败不可怕,重要的是从失败中汲取经验,争取永远不要让失败在另一个病人身上重演。
李国强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那毕竟是全国外科峰会的舞台,所有人都会拿着显微镜去找茬,何况古教授那一年还花了一千多万竞选院士,那一年的院士的名额只有一个……”
“你们市医院现在的院长好像不姓古吧。”楚良突然问道。
“早就换了,三年前古教授就退下来了,现在还在普外科坐门诊,手术台都很少上了,经历了那种事情,他还能继续呆在临床,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国强颇为遗憾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楚良忍不住想起刚刚来自观摩室的那一嗓子,三年前的这件事看样子已经成了庐州医生们心中的一根针,平时在庐州的地界或许没有感觉,但一旦出去了,总会觉得抬不起头。
李国强道:“楚主任你也别太当回事,三年的时间过去,这些事情早就成了陈芝麻烂谷子,古教授现在也退居二线,没人会总盯着老黄历说事。”
“嗯。”楚良点点头,也觉得李国强说的话在理,事情总会过去的,临床不可能一帆风顺,失败和挫折本来就是临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楚主任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那家西装店挑件合适的西装吧,不过我的眼光似乎不太行,下次我把我女儿带着吧,我今天这件西服就是她挑的。”李国强语气突然一转,笑眯眯的看向楚良说道。
“行,那就麻烦李教授了。”
“哪里的话,一点也不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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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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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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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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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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