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楚良竟然这么不识趣。
没有察觉到溶栓剂量有误差是能力问题,但在自己已经提出异议后,还用医生的身份阻止自己纠正误差,这就让不免怀疑他的态度是否有问题了!
“让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医生,而且都比你经验丰富!”
白斌冷声道:“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在临床工作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你今天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吗?”
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向楚良。
白斌并没有夸张,在场众人都是庐州各大医院的主任、院领导,不管是从身份地位上,还是临床工作经验上,都和楚良不是一个层面的。
但面对这么多双质疑的目光,楚良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站在白斌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我是他的首诊医生,他的治疗由我全权负责,希望家属配合一下,不要让我难做。”
“你没有这个资格!治疗同意书上的签字都是你伪造的,你这根本就是违规操作!”白斌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多年来的涵养约束着他,他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周建国脸上的瘀斑分明代表着溶栓剂量过大,不但脑血管栓子在被溶解,周建国自身的凝血系统也在被摧毁,一旦平衡彻底被打破,多米诺骨牌倾倒的趋势谁也无法阻止!wWW.ΧìǔΜЬ.CǒΜ
都到这种时候了,省二院的这位医生不但浑然不知,竟然还要拦住自己调整溶栓剂量,愚蠢到这种程度,真是无可救药!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治疗同意书上的签字并不是伪造。”
众人纷纷回头,当陈路院长看到孙伟拿着刚刚那张治疗同意书走进房间后,心里突然一凉,感觉事态的发展已经彻底摆脱他的掌控了。
哦,不,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失控了,只不过现在孙伟的举动,让陈路院长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签字的是这位病人的妻子,钱洁,大拇指印也是钱洁亲手按的,并非我们省二院医生私自伪造。”孙伟大步走了进来,拿着那张治疗同意书,把上面的签名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刚刚陈路院长发现签字有问题后,第一时间就把治疗同意书收了起来,导致在场很多医生都没有看到。
此时见孙伟大方的展示了出来,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看向了签字栏。
一串十分抽象的曲线,以及一個模糊的大拇指印,这让众人都微微挑眉,都意识到了这个签字并不是十分合规。
白斌回头看了一眼孙伟,沉声道:“据我所知,我母亲刚刚突发心衰,也被拉到伱们医院抢救了,以她的状态,有能力签这个字吗?”
孙伟毫不避讳的对视着白斌的眼睛,说道:“你母亲现在就在心内科住院部,不如白医生你自己拿着治疗同意书,去亲自问问她?”
陈路院长这时候忍不住了,默默走到孙伟旁边,拉了拉对方的胳膊,小声提醒道:“别把事情弄僵了。”
孙伟却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时候主动认错才会陷入被动。”
其实孙伟在赶过来之前想的和陈路院长一样,只要周建国不出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把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可当他来到门口,刚好听到楚良和白斌的争执后,他却突然改变了想法。
万一楚良的选择是对的呢?
回想一下这几个月来,楚良做的各种决定,孙伟不由得扪心自问,虽然每一次都觉得楚良的决定是在铤而走险,但每次的结果好像又都是圆满完成。
孙伟心里其实也没底,他也不知道楚良这次是怎么想的,但在门口听到楚良坚定的声音,看到楚良毫不犹豫的挡在白斌面前。
也不知道为什么,孙伟也随之有了信心,决定相信楚良这一次,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白医生,就像楚良说的,他现在是病人的首诊医生,也是最了解病人情况的医生,病人现在情况很危急,我觉得还是应该相信他的判断。”孙伟缓缓说道。
白斌这时候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瘀斑都已经出现在面颊了,这位省二院的医生却熟视无睹,这种医术水平,自己凭什么信任?
可楚良这时候却拿出了一个本子,递到了白斌的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做的溶栓记录,溶栓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再过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去拍个CT,检查一下脑血管通畅情况。”
白斌不想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建国脸上的瘀斑上。
不过让他稍微松口气的是,除了瘀斑之外,周建国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比较平稳的,旁边监护仪的数值也一直处在安全范围内,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倒也可以接受。
想到这儿,白斌还是接过了楚良递过来的溶栓记录,决定先看看对方的详细方案,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自己再进行调整。
溶栓记录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几点几分开始溶栓,首剂多少,然后以多少泵速缓慢输入,每隔十分钟记录一次病人的生命体征,以及一些潜在出血的风险观察。
白斌大致的扫了一眼,倒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不合理,不过当他看到十分钟前的一项记录时,他却微微愣住了。
“右脸颊出现瘀斑,面积2*1cm,色浅,继续观察。”
八分钟前。
“右脸颊瘀斑未出现明显增大,继续观察。”
然后是五分钟前。
“右脸颊瘀斑缩小至1*1cm,略有缩小,继续观察。”
最后是两分钟前。
“右脸颊瘀斑稳定,未见明显扩大缩小,继续观察。”
……
白斌懵了一下。
瘀斑不是刚刚出现的,而是早就出现了?
而且还不是一直在增大,而是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在安全的范围内小幅度的波动着?
这意味着什么?
白斌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看向楚良,没有把这些想法埋在心里,而是直接问道:“脸上的瘀斑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一开始发现的时候你不减少溶栓剂量?你不害怕平衡被打破,病人出现无法控制的出血吗?”
楚良解释道:“皮肤瘀斑是溶栓过程中最容易出现、也是最早出现的出血倾向,相比较于内脏出血、脑出血等等重要脏器出血,皮肤瘀斑症状很轻微,几乎不会留下后遗症,从某种意义来说,它反而是一种很好的观察溶栓剂量大小的体表指标。”
白斌脸部的肌肉抽了抽,不敢相信道:“你把皮肤瘀斑当做调整溶栓剂量的指标?”
楚良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状态平稳的周建国,语气略显轻松道:“至少从现在看起来,这种方式很有效,溶栓剂量处在一种极限的平衡状态,脑血栓溶解的效果也会达到极致!”
“你也看到了你父亲的头部CT,脑梗死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如果剂量不近可能的调大,溶栓效果恐怕不会太理想。”
听完楚良的解释,白斌彻底没有了脾气。
说实话,他不是很理解楚良这么做的原因和底气,但他却可以凭借丰富的临床经验判断这么做导致的结果。
结果就是:
现在周建国溶栓的剂量,就是最接近失衡状态下的平衡。
就好像在高空中走钢索,疾风猎猎刮得脸生疼,可总有人依旧可以靠着一根杆子,在摇摇欲坠中完成不可能的壮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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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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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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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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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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