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南浅离开沈希衍那个时候怀上的。xǐυmь.℃òm
似乎能想象得到两个人是怎样的抵死纠缠,这才会换来孩子。
慕寒洲的脸色,顷刻难看到极致,连撑着墙壁的手指,都止不住攥紧。
他低沉下眉眼,盯着那些顺着衣袖、裤脚滑落下来的鲜血,沉默片刻后,沉声开口。
“能打掉吗?”
医生诧异了一瞬,随即摇了下头。
“患者打过两次胎,子宫壁已经很薄弱了,这个孩子没了的话,很难再怀上,不建议打掉。”
听到这话,慕寒洲充血的眼底,浮现一抹犹疑。
他还想等她重新接纳自己后,跟她要一个宝宝呢。
要是打掉以后,很难再怀上,他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可是……
沈希衍的野种,又怎么能留呢?!
想到这个孩子是沈希衍的。
慕寒洲纠结犹豫的天平,瞬间发生变化。
他冷着幽暗深邃的眉眼,扶着墙去了趟病房。
南浅失血过多,手术过后,仍然还在昏迷中。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让保镖留下来守着,自己去治疗伤口。
等治好伤回来,南浅已经醒过来了,正侧卧着身子,对着窗户。
瘦弱的背影,像纸片一样,好似风一吹就会散,脆弱不堪至极。
深陷的眼窝,昭示这段时间以来的心力交瘁,眼睛里的无神,则是骤然失去生命力。
仿佛沈希衍的离开,带走了她的灵魂一样,在歇斯底里的争吵过后,就只剩下麻木。
望着这样精疲力竭的背影,慕寒洲很是心疼,却又嫉妒,她不是为了自己心如死灰。
他杵在门口,沉思静默几许,便在保镖搀扶下,缓缓走到病床前,再在她眼前坐下。
高大优雅的身躯,挡住了窗外的视线。
按理说,床上的人应该有所反应,她却连眼睫都没眨。
显然是看不到他的存在,亦或许是不屑于他的到来。
两个从亲情到互恋过的人。
现在就只剩下两个结果。
兵戎相见。
漠然忽视。
再也回不到从前。
慕寒洲对此,感到很难过。
他靠坐在椅子上,望着生无可恋的人儿,静默顷刻,才缓缓启唇。
“你怀孕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被这四个字,骤然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纤长微卷的眼睫,不受控的,颤动起来,连带着眼睛都恢复光芒。
她难以置信的,仰起眼眸,看向坐在一半阴暗一半光明里的男人。
“说清楚。”
慕寒洲知道她听清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怀了十天了。”
他说完,微微弯下腰,再用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盯着她。
“沈希衍的孩子留不得,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安排时间打掉。”
还没从有孩子的惊诧中,缓过劲来,就听到眼前的人要打掉她的孩子。
原本心如死水的心脏,因为这句话,溢出一股血液,从里到外,逆流而出。
愤恨更是幻化成藤蔓,交织在一起,从脚底生根,缠住四肢百骸,冲击着她的脑子。
她用孱弱无力的双手,攥紧身下床单。
再抬起布满莹润雾气的眼睛,凝着对方。
“你打掉吧。”
还以为她会跟得知沈希衍死讯那样,跟他激烈争吵一番。
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平静,这让慕寒洲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盯着那张煞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扬起不深不浅的眉眼。
“你不怪我吗?”
南浅空洞无神的,摇了摇头。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打不打都没关系。”
说完,她又望着窗外,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你说,从这里跳下去,能彻底摔死吗?”
听到这样生无可恋的话,慕寒洲的心脏,咯噔一跳。
原来她那么平静,不是不在意孩子,而是不想活了。
慕寒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被害怕恐慌情绪缠绕。
他猛然抬起发颤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臂膀,蹙眉问她:
“你现在怀了沈希衍的孩子,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你不想留下来吗?”
这话一出,慕寒洲才惊觉过来,他竟然会反过来拿她的孩子,来裹挟她活下来。
他觉得有点荒唐,也违背了初衷,神色瞬间变化莫测,连眉眼都跟着阴沉不已。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后,抬起藏在被单下的手,悄然抚上平坦小腹。
“你不是想打掉吗?”
慕寒洲紧锁的浓眉,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越锁越深。
“沈希衍的孩子,我不想留。”
他抬眸,凝着南浅,用话来试探,她想死,到底是为了保住孩子,还是在跟他打心理战?
“你,我也不想失去。”
听到这个答案,南浅便反应过来,慕寒洲在摸她的心思,抚着小腹的手,不禁紧张起来。
“鱼和熊掌,你都想要,可我偏偏不能让你如意。”
她移开小腹上的手,撑在病床上面,坐起来后,一把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
看到她拔针、掀被、起身,慕寒洲以为她要去跳楼,吓得连忙抱住她的身子。
“黎初,你疯了?!”
南浅压根没打算跳楼,只不过是作势吓唬他罢了。
现在见他真的怕自己死,煞白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所以慕寒洲……”
她缓缓抬起疲惫不堪的脸庞,仰望死死按着她不放的男人。
“你要么让我去死,要么让我生下来。”
既然他怕她会死,那主动权就到了她的手里,她得好好利用。
“你二选一吧。”
从来都是他拿捏她的软肋来威胁她,这还是第一次反着来。
慕寒洲神色阴郁幽深的,凝着眼前拿性命威胁自己的女人。
“为了孩子,你是不会死的。”
南浅眼睫轻颤,却不露声色的,挑起冷沉眉眼。
“那你可以试试。”
这样决然与挑衅的话,落进耳中,慕寒洲还是不敢赌。
因为他知道,南浅已经被逼到绝境,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蹙眉,犹豫许久后,掐着她的双臂,低眉直视着她。
“你赢了。”
“孩子留下来。”
南浅垂放在身侧的手,因他的松口,而悄悄松懈开来。
不过还没等她放松紧绷的身子,头顶又传来淡漠嗓音。
“但有个条件。”
知道她在斡旋的慕寒洲,沉着脸,冷声道:
“带着孩子,跟我在一起,好好生活,不许再为了沈希衍,跟我闹。”
带着孩子,跟他在一起生活,岂不是要让孩子认贼作父?南浅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直接提步,往窗户旁边走去,继而跨坐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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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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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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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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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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