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身子,在男人低下头,狠狠吻向她的脖颈,又沿着锁骨往下时,骤然僵硬下来。
熟悉的气息,带着浓烈酒味、清淡香气,像陨石击落大地,震荡中,激起无数涟漪。
举在头顶上方的双手,也因为这一丝丝涟漪,有些情难自控的,渐渐攥成一团。
她的心口,是痛的,掌心,也在痉挛,多少次,想要沉沦在这样的报复里,可是……
沈希衍的所作所为,不代表爱,不过是被她刺激到无处发泄,才会想要用这种方式恶心她。
而她,要离开,要走出这里,那就不能贪图这点温存,只能无情的,推开他。
“沈希衍……”
在他扯下皮带,想要狠狠办了她的时候,南浅淡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想吐。”
男人把着腿部的手,倏然止住,一双因为暴怒而泛红的眼睛,缓缓抬起,凝向那面无表情的女人。
她明明看到他气得不轻,她却还是像个无事人一样,摆出一副冷血的表情,重复方才的话。
“你碰我。”
“我想吐。”
沈希衍的心脏,宛若被大手扼住,连呼吸道都跟着被截断,半晌喘不过气。
压在女人上方的躯体,也犹如被冰块冻住,就这么僵在原地,垂着双怒不可揭的黑眸,死死盯着她。
他没有说话,也许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冷沉眉眼下,因偏头痛和受酒精刺激,带起一片脸色煞白。
沾着她口脂的薄唇,也在瞬间褪去红润,本不该继续伤这样的他,可南浅却一条路走到黑。
“沈希衍,你不回来,该多好……”
如果说,前面的话,不过是有点伤人,那么这句话,却是刺到心底深处,顷刻间要去男人半条命。
浓密细长的眼睫,低落下来,想要盖住眼底的酸涩,可那蒸腾而起的雾气,却染湿他的整个眼眶。
原来……她真的,希望他死在两年前……那他活下来了,岂不是会让她很失望?
沈希衍勾起薄薄的唇角,扬起一抹嗤笑弧度,数不清的寒意,从这抹弧度里倾巢而出。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竟然会去吻她,还想要她,为什么呢,难道受的罪,还不够吗?
“你不回来,我们一家三口,会过得很幸福美满,我也不用被迫跟我爱的人分离,更加不用和女儿分开……”
“你是拆散我们一家人的罪魁祸首,我瞧不起你报复的手段,太过于软弱无能……”
“你才不敢跟我的男人正面对抗,只敢把他的女人关起来,再用做的方式来恶心人,你……”
“够了!!!”
一道震耳欲聋的暴怒声,在空旷静谧的卧室里,炸裂般的响起,引爆空气中的灰尘,也震碎她的耳膜。
嗡嗡嗡的耳鸣声,伴随着回音,不停环绕时,南浅抓紧手心,悄悄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脸色惨白的男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正在泣血的冷眸,像是被点燃的火种,有什么要命的东西,从里面撕裂而出。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掐死她,可他却压抑着想要毁灭的冲动,一点一点控制好情绪。
而后松开她的手,从她身上起来,再拿起被撕扯开的衣服,悉数砸在她的脸上。
“滚!”
滚出他的世界,滚出他的地盘,滚出他的生命,永远,永远,不要再让他看到她!
已然达到目的,本该松口气的,可在看到沈希衍那张被气到扭曲的面孔时,她又心疼不已。
但已经把人逼到这种地步,说什么也挽不回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衣服裤子,穿戴整齐,再在男人怒目而视下,面无表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这一次,他没再抓住她,而是任由她离开,正因为算准他受不得刺激,她才会用这样的言语,去逼迫他。
事实证明,这种方式是有用的,只是沈希衍,对不起,她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目的,真的什么都说得出来、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曾经爱过这样的她,确实很不值……
但也算是为这段感情划上句号吧,即便是以这种残忍方式结局,她也不后悔。
因为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分不出太多精力去追求一份逝去的爱情,只能用余下的时光,好好陪伴女儿……
想到女儿,南浅的步伐,都加快了许多,连快要疼到断裂的后腰都顾不上,竟然用跑的方式,拼命跑出公寓……
她像个疯子,一路跑得极快,直到跑出整个小区,她才背对着身子,贴墙而靠。
借助墙壁力量,平缓完急促的呼吸,她才敢缓缓回过头,透过小区窗口,看向那栋公寓。
顶楼的位置,瞧不清人影,只能看到窗帘,随着夏日微风,于夜空中摇曳……
或许,这是最后一面,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含泪的眸光里,几次期许那道身影会出现在窗前,但始终没有……
她只能压下不舍,缓慢收回视线,再用手撑着墙壁,离开小区,来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坐进去之后,她仍旧回过头,望向小区,直到高档的公寓,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她才帐然若失的,垂下眼眸。xiumb.com
自顾自静默半晌,她才把爱意藏在心底,收起一切情绪,拿起手机,翻开通讯记录,给宁汐回电话。
约定时间是三天,现在是第二天晚上,她赶去机场,再连夜起飞,明晚应该差不多能抵达纽约。
若不是女儿生了病,那么她现在顺利摆脱慕寒洲逃到国外,将会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惜老天爷偏偏要惩罚她,连到死前都要割走她一块肉,让她没办法愉悦起来,只能紧张不安活到最后。
想了想,算了,报应嘛,总不能敷衍了事,必然是要扼住她的命脉,让她痛,让她生不如死,才能结束。
不过……好在沈希衍还活着,那再大的报应,她也承受得住,至于她自己,不重要。
她沉思间,打过去的电话,被宁汐接通了,南浅刚想开口告诉宁汐,明天就能到,里面率先传来一道熟悉淡漠的嗓音。
“黎初,我找到孩子了,明天接回国治疗,你回家等我。”
听到慕寒洲声音刹那,南浅的心口,犹如被堵死,连挑起来的眉眼,都跟着往下沉。
“如果我不回家,你是不是不会让我见她?”
慕寒洲没有回话,而是在扫了眼病床上的孩子后,沉默挂断电话,随后把手机还给宁汐。
男人附身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再低下眼眸,看了眼面色纠结犹豫的宁汐。
“我不会伤害黎初,但急性白血病却会要孩子的命,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宁汐握紧手机,有些无奈的,闭上双目,慕寒洲说得对,这种时候,孩子的命,最重要,不该任性妄为,便点头同意。
“国内的专家,你都安排好了吗?”
这里的医疗系统,还挺缓慢的,宁汐怕孩子会被耽误,半点不敢拿主意。
故而在慕寒洲找上门,确定国内治疗会更快、更好的时候,她才松口。
“不用你担心。”
慕寒洲丢下这句话,抱着软趴趴窝在他肩膀上的孩子,沉着脸,快速离开医院,登上返回国内的专机。
而南浅在被挂断电话后,十分无助的,瘫软身子,倒在车椅内,空洞无神的视线,遥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
曾经在老天爷面前,许过一生一世的诺言,那就注定要被捆绑在慕寒洲的身边,到死也摆脱不了,这便也是报应之一。
南浅有些无可奈何的,扯了下唇角,在嘲讽笑意溢出肿胀眼眶之际,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司机。
“麻烦掉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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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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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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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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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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