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衍的书房旁边,有个小侧门,躲在这里,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她此前在这个位置,也偷听过沈希衍打电话,还被他逮了个正着。
那时沈希衍也没生气,还逗趣般的,扛来一个小沙发,放在这里。
说他跟美女聊骚,要聊一个晚上,让她乖乖坐着,听他怎么聊的。
南浅当时脸都红了,转身就要走。
沈希衍却拎起她的后衣领,一把扯回怀里。
他说,不在这里听一晚上墙角,不让她走。
南浅没办法,被迫坐在小门里,听他放成人电影。
这件事,还是发生在三年前,她当时是想偷听些机密的。
却没想到在一成不变的耳鬓厮磨里,会出现这样的小插曲。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故意捉弄她的沈希衍,还挺可爱的。
察觉到自己,又莫名想起与他有关的事情,南浅的眸色,黯然下来。
随即压下对他的思念,再轻手轻脚,按开隐形小侧门,悄悄躲进去。
书房里面。
慕寒洲在书桌前坐下后,有些责怪的,斥了阿三一嘴。
“不是说好有事去公司找我吗?怎么这么晚还跑过来?”
相较于慕寒洲的谨慎,阿三要随性多了。
“黎初只见过我一次,这么多年,早就忘了。”
“再说了,我进来,又没人看见,怕什么?”
阿兰说完,拉开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再摘掉帽子、口罩。
“事情办完了,剩下五个亿,什么时候给我?”
慕寒洲瞥他一眼,拉开抽屉,取出银行卡,递给他。
看到钱,阿三裂开嘴角一笑,伸手接过,放进兜里。
“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记得通知我。”
慕寒洲轻微点了下头后,又不放心的,再三确认。
“断气了,才扔下海?”
阿三揣好银行卡后,架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晃了晃。
“中了两枪,还挨了几百棍,挺到船上,一断气,就被钉进棺材里,踹下了海。”
听到这些细节,都是按他要求来做的,慕寒洲心间的恨意,渐渐被舒畅情绪替代。
“我让你说的那些话,也都说给他听了?”
“说了。”
阿三点完头,又扯嘴笑。
“他也是个痴情种啊,一听到是南小姐派我们来杀他的,突然就放弃了挣扎。”
侧门里的南浅,听到这句话,一股恶寒凉意,骤然从脚底升至头顶,叫她如坠冰窟!
什么叫南小姐派他们来杀他的,他就突然放弃了挣扎,他们这是……杀了沈希衍吗?
她仍旧在质疑的时候,阿三视人命如草芥的嘲讽笑声,又透过墙壁,隐隐传进耳中。
“本来沈希衍是能挺过来的,但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沈希衍三个字,犹如一道雷,狠狠劈向南浅。
她眼底的质疑,顷刻间,幻化成了难以置信。
她瞪大眼眸,盯着那堵墙,骤然失去了力气……
偏偏阿衍的笑声,还在里面,震耳欲聋的响起……
“你是不知道,沈希衍在得知,南小姐用他买的那艘轮船,载他尸体的时候,他有多绝望。”
慕寒洲似乎能想象得到,沈希衍倒在血泊里无比绝望的样子,也忍不住勾起唇,嗤笑了一声。xǐυmь.℃òm
“要不是我在举行婚礼,我就亲自去看看他绝望的样子了。”
所以……
她跟慕寒洲结婚的时候。
沈希衍死在了轮船上面。
而他们,以她的名义,杀了他。
还用他买给她的轮船,载他的尸体……
他们还把他钉进棺材里,踹下了海……
听到这样残忍的话,南浅难以承受的,往后倒退。
僵硬笔直的后背,贴在了墙壁上,发软双膝却撑不住。
整个冰凉的身子,顺着墙掉落下来,猛然跪坐在地上。
她的双手双脚,软到没有丝毫力气,浑身都在打着抖。
仿佛不能接受沈希衍就这么没了的事实,满眼都是不信。
他那么能打,那么厉害,会被这样害死吗?
不会的。
沈希衍的身手,那么好,那么强悍。
他不会死的。
他绝不会死!
可是……
他们说,当他听到,是她要杀他,他才放弃挣扎的。
他们拿她,断了沈希衍的意志,他又怎会撑得住?
又中了两枪,挨了几百棍,是个铁人都受不住啊。
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沈希衍呢?!
南浅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不挣扎的。
她的心脏,就被扯得生疼,一抽一抽的,连胸膛都跟着起伏不已。
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疯狂砸落在地板上。
她整个人失声到,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里面对话的声音。
所有的视觉、感官,都在得知噩耗那一刻,全部消失不见。
无边无际的恐慌感,也从心底蔓延开来。
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没法呼吸。
那样窒息的感觉,跟她父母去世时,是一样的。
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要了命的难受。
她却拿这种感觉毫无办法,只能跪坐在地上,盯着那些泪水……
满脑子都是沈希衍,支着下巴,望着她笑,又冲她挑眉的样子。
那样鲜活的生命,那样爱过她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他还没找她报仇呢。
他怎么可以死呢?!
南浅不想他死,也不能接受他死了!
更不敢去想象,沈希衍以为是她要打死他时,会有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可即便是在这样残忍的情况下,他也放弃了挣扎。
只因为他以为她要他的命。
沈希衍这个傻子……
竟然连命都愿意给她。
南浅的鼻子,因为意识到这一点,突然酸到不行。
那种酸涩感,沿着鼻腔,冲进眼睛里,刺激得她,再次流下滚烫的泪水。
撑在地板上的手指,也一点一点蜷缩起来,再握进手里时,指甲嵌进了肉里。
她猛然抬起头,隔着那堵隐形的墙壁,遥望里面仍在谈笑风生的两个杀人犯。
她盯着看了很久后,抬起僵硬的手指,拭去脸上的泪水,接着从地上爬起来。
等慕寒洲送完阿三,回到主卧房间的时候,南浅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走过去,拿起滑落到肚子下方的被子,替她盖上。
只不过手中婚被,还没盖到脖子处。
就见床上的女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
一把锋利的刀,扎进了他的胸膛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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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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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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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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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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