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面色如雪般淡漠,却自然而然展开围巾,替她围上。
即将裹住之际,南浅抬起手,阻止了他的亲昵。
“我不冷。”
她进退有度的,从石凳上起身,再跟他拉开距离。
“沈希衍等会就来了,你还是先走吧。”
见她怕沈希衍误会,慕寒洲的眸色,氤氲几分阴沉。
“看到了,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不容拒绝的,用蛮力,将那条围巾,包裹住她的脖颈。
“反正,他什么都忍得了。”
望着慕寒洲眼底流露出来的挑衅意味,南浅深深蹙起秀眉。
“找我什么事?”
他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偶遇。
慕寒洲没急着回话,只抓起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
见他要帮自己搓手,南浅下意识抽出,却被他紧紧抓住。
她皱眉看慕寒洲,对方也看她,彼此相望,却不复从前。
“沈希衍的父母找过你没有?”
听到他这么问,南浅紧锁的眉,愈发深邃。
“阿景是我弟弟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出来的?”
慕寒洲信息屏蔽技术很好,如果他不泄露,其他人应该很难查得到。
被她怀疑,慕寒洲搓着她手背的手,微微止了一下。
“我已经在布局的路上,没必要让自己置身险地。”
也对。
慕寒洲没必要打草惊蛇。
应该是沈董事长自己查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南浅还挺害怕的。
“他们夫妻比我想象得要厉害,你确定三个月能从他们手里夺回一切?”
慕寒洲从容淡定的,继续用掌心,温热她的手指。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从他成为沈氏总裁那刻起,慕寒洲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就多了几分阴狠。
南浅感觉他越来越陌生,再次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死死握着不放。
“他父母,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十七年前的事情?”
南浅摇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慕寒洲眼睫落下来,凝在她的手上。
数不清的落寞与繁杂,从心间涌现。
“看来他们都忘了……”
盯着慕寒洲那眉眼下方的细疤,南浅挣扎不已的手,松懈下来。
“寒洲,你拿回她的东西,就会放手,对吗?”
慕寒洲勾唇未语,却在寒风卷起两人的发丝时,淡淡点了头。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
说完,慕寒洲松开她的手,转身之时,恰好看见远处停了辆车。
衣着单薄的男人,立在寒风中,宛若一尊千年冰雕,一动不动。
隔得太远,慕寒洲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淡漠的,回到自己车上。
南浅则是有些紧张的,遥遥望着那抹挺拔修长的身影。
她想去找沈希衍解释是偶遇,但谁偶遇会抓着手不放?
显然慕寒洲带给她的麻烦,不是一两句解释能说得清的。
她有时候也不知道慕寒洲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想让沈希衍爱上她。
又总是做些让沈希衍误会的事。
难道他还想刺激沈希衍什么吗?
南浅在心里埋怨慕寒洲时,那道身影已然走到她的面前。
男人精致分明的脸上,蕴藏着一股怒火,却竭力控制着。
“你出门,没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见他吗?”
南浅摇了下头,没有做任何解释。
不是找不到借口,而是不想骗他。
可她的沉默,在沈希衍看来,就是默认。
想到自己一离开,她就跑出来见慕寒洲,沈希衍的心,沉落谷底。
“南浅。”
他抑制住那股完全不受控的情绪,抬起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你,真的爱我吗?”
爱他,为什么会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
爱他,又为什么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真的爱吗?
还是说,她的回来,真的只是帮慕寒洲得到沈氏总裁的位置?琇書網
如果是这样,那他呢,把他当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抛弃又随意捡起的工具?
他看自己的眼神,犹如火山上的火种,将南浅架在上面,烤到她浑身煎熬。
那份煎熬,折磨得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爱,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骗他。
她怔在原地,僵硬了很久,直到耳边传来汽车鸣笛声,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是真的。”
她甚至不敢说‘我爱你’,只敢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沈希衍凝着她的眼睛,静默数十秒后,松开她的下巴。
而后用那只宽大的手掌,执起她的手。
“跟我回家。”
南浅还以为他会继续质问自己,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想带她回家。
她有些罪恶的,仰起下巴,望着沈希衍,却发现他的额头布满细密汗水。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没事。”
男人简单回了一句,转了身。
南浅看见,白衬衣,湿透了。
后背的伤口,也裂了开来,有血迹渗出。
触及到这些,南浅明白过来,他是着急找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她的视线,缓缓往上移动,在看见男人连发丝都变得凌乱时。
那始终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弦,突然之间,宛若珠串,满盘皆断。
“沈希衍。”
她控制不住的,猛然抱住他的腰,再将脸庞,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你怎么这么傻。”
找不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到处去找,难道就这么害怕找不到她吗?
被抱住的男人,似乎感觉到她的在意,坠落下去的心,又燃上希望。
“出点血而已,没有关系。”
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南浅抱着他的手,却下意识用了几分力度。
“我会心疼的。”
她会心疼?
沈希衍宛若繁星的眼眸,跳跃了几分。
他蹙眉伫立片刻后,沉沉叹了一口气。
随即转身,将那娇小的身子,紧紧拥入怀中。
高傲冷沉的下巴,有些疲惫的,抵在她的肩膀上。
“南浅,下次出门,记得跟我打声招呼。”
无论去见谁,都告诉他一声。
不然找不到她,他会慌,会害怕。
就像方才那样,回到家,没有看到她。
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冰凉,浑身发寒。
那种失去的感觉,袭上心房,让他恐慌到四处乱找。
万幸的是,这一次,她没有跟慕寒洲走,她还在原地等他。
沈希衍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中。
“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离开你,所以南浅,别伤害我。”
听到这句话,南浅的眼眶,骤然红了。
她知道,沈希衍是在妥协。
为了她,不得已妥协。
否则他又怎么受得了慕寒洲的气?
南浅从前,从未感受过被人爱。
现在在沈希衍的身上,感受到了。
她很想珍惜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
可是,慕寒洲……
还有他的父母……
他们给的压力,压得南浅喘不过气来。
就像在受地狱之刑,沈希衍每爱她一分,她就生不如死一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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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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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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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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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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