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峰不假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从这一刻开始，县机械厂不再拿市里一毛钱。
79年开始，龙国的经济转型彻底进入快车道。
明年8月份，经济特区就将拔地而起。
届时。
各种各样的陈规滥矩，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扫进垃圾堆。
龙国上到最高当局，下到普通企业。
对于怎么走好经济发展这条路，都处于摸着石头过河阶段。
别人处于蹒跚学步状态。
林凯峰的马达，早就饥渴难耐了。
脖子上的枷锁一松，林凯峰能直接飞起。
不但自己飞，还要带着县机械厂，带着整个国家飞。
“林凯峰，你小子是不是预谋着，抢班夺权了？”
见林凯峰回答得干脆利落，方博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询问着小子。
明明只是技术科科长，却有胆量替全厂做主。
是不是早就盯上了厂长的位置？
“领导，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敢抢班夺权。”
“大伙信任我，让我过来交联名书。”
“大家信得过我，我自然也要信得过我自己。”
林凯峰淡淡一笑，说道：“不要市里一分钱，每年帮市里解决一部分返城知青的工作问题。”
“足额足数，定期上缴一定收入给市里。”
“不随意开除职工，保证工人们的福利待遇。”
“为在当地创造外汇，增加税收做出应有的贡献。”
“成为大小集体，社办企业的表率，全都没有问题。”
林凯峰一口气，将承诺给市里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一句话，统统不是事。
想了想，方博年补充说道：“没有上面的监管，不代表你们能够肆意妄为。”
“遵纪守法，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你小子既懂技术，鬼点子又多。”
“记住喽，将鬼点子用到正道，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开始往邪路上面跑。”
“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厂的产品出现在黑市。”
“别人不收拾你们，我方博年亲手送你们这群厂领导进监狱！”
经济改制是大方向，但不代表一切都要跟着变化。
计划经济到了尽头。
全国一盘棋，国有企业一口锅吃饭的年代，随时都要结束。
但是记住了。
随时都要结束，不代表现在已经结束。
票证制度还在继续。
集体企业的商品可以卖给国有企业，卖给外商，卖给个人。
但绝对不能卖到黑市。
利用物价差，获取高额回报。
“领导，请您允许我，代表县机械厂表个态。”
“如果真的有商品流入黑市，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凯峰掷地有声地保证道：“只要您保证我们厂的商品自产自销，我就能保证市场供应充足，能在市场上以正常价格的价格买到的东西，老百姓又怎么会去黑市花高价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博年点点头，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当了这么多年领导。
方博年深知个人权力越大，胆子也会随着变大。
沉默片刻。
方博年又做出了一定调整。
生产物资方面，县机械厂可以自行与其他工厂接洽。
购买他们的物资。
如果某厂狮子大张口，借故刁难县机械厂，可以来找方博年做主。
“回去吧，做好宣传动员工作，走好这第一步。”
适当放开一点口子，允许县机械厂自产自销。
卖出商品的同时，要不是收票，完全由县机械厂自己做主。
市里面会定期派人去机械厂检查。
必将出现商品流向黑市，倒买倒卖生产物资。
利用销售权，中饱私囊等问题的出现。
至于说这么说，会不会抢了国有企业的生意。
有可能，但是问题不大。
国有企业靠着计划内调拨，能够拿到近乎成本价的生产资料。
反观机械厂。
要用市场价，甚至是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生产资料。
单是这一点。
他们就可能撼动大型市属企业，部属企业的饭碗。
加上资金规模，人员组成，商品统购统销。
能够被县机械厂影响的企业，只有工不工，农不农的大小集体和社办企业。
他们被影响又有什么关系。
安排县机械厂走出改制第一步，充当包袱企业的创新试点。
目的不就是为了触动他们吗？
“领导，您的要求提完了，能不能也让我们厂，提出几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
料到县机械厂肯定会提要求，方博年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林凯峰笑道：“领导，我们厂的要求不多，一共就四条。”
“第一，给我们一个具体的知青安置时间。”
“比如说五年后，我们厂停止知青安置。”
“再比如，知青或者其他青工，由于表现等各方面的问题，引起民愤，以及其他方面的不满，我们能不能给他转岗？或者直接退回市里安置办？”
“可以。”
方博年同意以五年为时间阶段。
大规模知青返城，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五年以后。
估计返城浪潮已经结束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
对于一些消极怠工，天天磨洋工的问题人员，可以调岗处理。
屡教不改退回市里，另行安排。Χiυmъ.cοΜ
见状，林凯峰又说道：“我们厂的名字，是否可以更改？”
“既然从国有企业，变成集体企业，再叫县机械厂，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你们想改什么名字？”
方博年问道。
“北方机械公司，您觉得怎么样？”
“北方机械公司……”
方博年喃喃自语两句，点头道：“行。”
“第三条呢？”
“最后给我们批一次计划内生产材料。”
“可以。”
订立规矩，更改厂名，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
最后批复一次计划内材料，方博年也不觉得实在强人所难。
马上就要分家单过了。
当家长的自然要给点分家费。
“谢谢领导，第四条是帮我们县机械……不不不，帮我们北方机械公司，弄一张今年的春季展销会的邀请函，让我们可以布置展位。”
“行，我一会儿就给你……”
“你们要去春季广交会？！”
方博年猛地站起来，表情变得复杂。
前三条轻描淡写。
第四条差点将自己噎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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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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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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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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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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